四下一片安静,没有一人回答。左丞相是皇上钦点,御前重臣,当朝一品,而安国侯有定国之功,一不小心得罪了谁,都是吃不完兜著走,谁敢说话。
「依臣以为,涟王人在凤临,对凤临自然比在座各位大人都要了解,涟王的提议,应可给皇上一个参考。」一人出班,朗声道,没有一丝畏缩。
其它人一听,都不禁暗叹了一声,看来左丞相要败了。
出班的是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身上却是四爪蟒纹朝服,显示其身分的尊贵。他躬身立在殿下,不卑不亢,自有一股慑人的风度。
凤殇看向那青年,半晌点头道:「静王所言甚是,如今要说对凤临了解,朝中没多少人能及得上人在凤临的涟王。他既然特地提出这个建议,必有他的道理,这事姑且就这麽定了。」
此话一出,安国侯脸上看不出多少胜利的喜悦,左丞相的脸就先挂不住了。
凤殇目光一顿,唤了一声:「颜爱卿。」
「臣在。」
「爱卿所言也有道理,如今天下初定,实在不该就此寒了百姓的心。只是,人才选拔,一步错,就可能危及社稷百姓,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作此安排。至於安抚凤临百姓的事,就要倚靠颜卿多费工夫了。」
天子话已说到此,左丞相一揖到地:「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皇上信任。」
「就这样吧。」凤殇叫起了左丞相,「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殿下再没人出班,凤殇揉了揉眉心,走入殿内。等他走远了,殿下才渐渐有人声传出,各级官员或相互攀谈,或各自相邀,慢慢地从议事殿中散去。
之前出班替安国侯说话的青年只是浅笑著看众人走远了,才悠然地沿著僻静的宫道走去。
有人见到了,忍不住问安国侯:「侯爷,不去给静王道声谢麽?」
安国侯笑出声来:「静王开口,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考虑,与我有什麽相干?明知道皇上必定听他的,对他无用的事,他才不会多费唇舌呢。」
周围的人连连点头。朝中多的是当初扶助皇上的人,若说其中哪个最受皇上重视,那是谁都比不上静王素和毓臻了。朝中大小事,只要静王开口,鲜有皇上不答应的。
「不过话说回来,静王不过是伪帝三子,不像其它人那样被杀掉就罢了,现在不但封了王,皇上还如此宠信他,下官实在是不明白啊。」
安国侯脸色一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半晌低笑一声:「毓弋不也是伪帝之子麽?他还几次反抗,甚至在定城之下射杀珞王,现在不还是安安稳稳地在凤临作他的涟王麽?
「这位静王,好歹养了皇上的亲哥哥那麽多年,留他一条性命,多几分恩宠,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吧。」
顿了顿,他才越发小声地道,「这些话咱们这里说就好了,不要让有心人听了去。新朝人事变动总是频繁的,一不小心落个不明不白的罪,这辈子就别指望翻身了。」
周围众人连连称是,慌忙转过了话题,说笑著走远了。
毓臻走在宫道上,唇边不觉勾起一抹淡淡的讽刺。朝中人的那些话,来来去去不过如此,也不见得有新意,却总以为只有几人说过听过,表面上恭谨,看著反而让人恶心。
不知不觉近了宫门,毓臻正张望著要找自己府里的马车,便听到身後传来一阵脚步声。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小太监匆匆地赶了上来,喘著气行礼,看模样,似乎是皇帝宫里的人。
「这位公公,是皇上有吩咐麽?」
「回静王,皇上在御花园里设了宴,邀静王一同品尝红莲进贡的七色酿。」
毓臻微一皱眉,见那小太监抬头来看自己,便又微笑起来:「那麽劳烦公公引路了。」
御花园中琴声缭绕,当今天子素和凤殇半倚在石桌上,掌心琉璃杯中还有半杯七色酿。
他轻轻摇著杯子,漫不经心地凑到唇边,宽大的袍袖掩去了大半张脸,一双夺人心魂的水目却有意无意地从袖间往旁窥去,只是视线一触及身旁的人,又飞快地收了回来,眼中始终带著一丝浅醉的轻笑。
毓臻坐在一旁,手中同样拿著琉璃杯,只当没发现凤殇的目光,挂著一抹浅笑,像是极专心地看著前方抚琴的少女,心神却早不知到哪里去了。
一曲尽,少女起立,盈盈一揖,笑道:「奴婢献丑了。」
凤殇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你觉得呢?」
毓臻像是这时才如梦方醒,脸上依旧是温柔得醉人的笑容:「颜初姑娘琴技早已名满盛京,今日能得一见,也是托了皇上鸿福,毓臻心中只有四字。」
「哦?」凤殇稍有兴趣地挑了眉。
颜初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那含羞中带一丝好奇的目光恰到好处,让本就出色的容颜更显得楚楚动人。
毓臻一笑,道出谜底:「名不虚传。」
颜初脸上一红,又低下头去:「静王见笑了。」
凤殇看著她,淡淡地道:「你就别谦虚了,静王难得称赞人,可见你这琴技确实了得。」放下手中琉璃杯,凤殇看了看天色,「时间也不早了,强留你在宫中多时,这就让人送你回去吧。」
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块晶莹的玉佩,递给颜初,「玉佩虽然精致,比不上你的琴技,只是四下无物,就权当赏赐吧。」
颜初俯身称谢:「谢皇上。」
招来宫人将颜初送出去,凤殇笑著问毓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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