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4年12月4日,我住院整整一年。那天我不仅见到了家人,还获得了专属成年公民的一个账户。
按照法律规定,成年的公民必须按月上缴国家1000信用点,若档案内的信用点不够,会有国家机器强制公民去参加劳动,直到获得足够的信用点为止。
我明白,这是一个转机。
我拒绝参与任何工作。
如我所愿,每个月我的账户里都能多出4000信用点。
这让我重拾了信心。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懂得掩饰自己,很快,李医生发现了我的治疗进度不进反退。他再次做了一个决定:将我的账户清空并禁止我的家人给我转账信用点,除此之外,他还让我离开医院,独自一人工作与生活。
我像一个从来没有过家人的人,孤零零活在这个世上,在城市的某个房子里面对永无止境的宁静。
定时起床、定时吃药、定时吃饭、定时工作、定时运动、定时睡觉。
我现在的工作是呆在家中翻译——李医生认为我目前不可以与人群接触。
失去过去的那些“朋友”,我不在乎。真正让我恐惧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家人会不会彻底把我遗忘了。
我终于承认李医生赢了,我决定配合治疗,早点摆脱这个毛病,回到家中。
我开始努力工作。然而由于人工智能的发展,翻译的工作并不赚钱,尽管我的基础还不错。
临近月底,我没有赚到1000信用点。
就在我等待被国家抓去强制劳动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大单子,简单轻松费用又高,我的危机解除了。
于是我放弃了工作,等待下一个月底的到来。
事情再度重演,我重拾了信心。
没多久,李医生发现了。他给我和我的所有家人一起做了家庭治疗。
釜底抽薪。
我明白李医生的意图,但我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打败的。我无论是接受治疗还是拒绝治疗,所图的,至始至终都只是在家人心里那份重要的位置。
不知道家人们是否真的变得“正常”了,我只知道我唯一的改变就是明白要学会掩饰与隐藏。
我不能失去家人的爱,所以我不能接受任何改变。
之后,我开始了真正一个人的生活。我知道我不会被治好,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打算被治好。
每天都要吃很多药,每隔一段时间又要与李医生“战斗”,我经常感到乏力与疲倦,思维也开始有些混乱,有时脑海里会有各种奇怪的想法喷涌而出。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李医生也不是只有我这么一个病人,而且,在我有意掩饰之下,他也不是万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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