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许书砚要带同学来家里做客,下午赵小颖一听敲门声赶紧从厨房跑出来,和许岩惴惴不安地挤到门边,三岁的许书莹也凑过来。
看见殷渔的一刹,两口子脸色煞白煞白的。
许书砚闭上眼睛都能猜到他们的心思,和那死去的小儿子长得真像啊。
还是许岩先反应过来,手臂一伸,“快快,快进来。”
赵小颖不高兴了,悄悄把丈夫拉到一边,胳膊肘使劲撞他,“什么意思?特地挑个这样的带回来膈应我们?”
许岩恼怒,“什么叫膈应?那也是你儿子!算算算,大过年的不想和你吵架。”
两人动静不大,但还是被许书砚和殷渔发觉了。
殷渔小声问怎么了,许书砚不说话,只是冷笑。
当年赵小颖不想留下许书韬,她年轻漂亮,没必要那么早定下一辈子。
只不过去医院做人流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她身体虚,打掉这个孩子怕是很难再怀上。
许岩很快办了离婚,娶她进门。
他自认亏欠她,对她百依百顺。
生下许书韬明明有奶,但为了保持身材,不愿母乳。月子一出,呼朋引伴地去内蒙古草原采风,说是艺术家要追求自然和自由。
许书砚常常想,要是她咬牙打掉许书韬,自己或许还好过些。
“哥哥,抱抱。”许书莹只顾追着他跑,张开小胳膊,笑成眯缝眼。
许书砚抱起她。
“真像啊。”
许书砚循声看去,殷渔站在博古架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许书韬的遗照,顿时头都大了。
他走过去,听到殷渔感叹:“我差点以为看到自己小时候。”
“嗯,是么。”许书砚颇不自在。
*
赵小颖后来被许岩斥了几声,埋怨吞进肚子里,风风火火做了一桌子菜,热情地招呼殷渔:“同学别客气,都尝尝,我除了画画,做菜也是一把好手!”
殷渔诺诺应声,埋头扒饭。
他恐惧过于殷勤的女性。
当初和夏娆和他谈恋爱,爱答不理,如今想来他有点感激。
更何况赵小颖身材丰盈,凹凸有致,担心殷渔夹不到菜,弯腰把一盘糖醋排骨递过来,胸前的深沟呼之欲出。殷渔差点捧着碗跳走,还是被许书砚眼疾手快地按住。
一桌子人都察觉到殷渔的紧张,连许书莹也瞪着他。
许岩为了缓解他的情绪,主动提起许书韬:“是叫殷渔吧?长得和书砚弟弟真像啊。”
殷渔眼睛亮了亮,感到和许书砚似乎更亲密了,“我也觉得。”
“书韬是被书砚带大的,从小就亲,一张床.上睡过来。”
殷渔:“……”
许书砚:“……”
大概太久没回忆,刚开了个头,许岩便滔滔不绝地,连同那些秋毫般的细节,洪水似地倾涌。
殷渔很有教养,从头到尾没插一句话,没皱一下眉,恭恭敬敬地听着。
直到许岩说:“哎我又想起来了,书砚特别喜欢捏书韬的耳垂,那上面有颗痣,好像是胎记来着……”
“你今晚说的太多了!”许书砚再也听不下去,指着赵小颖,“他喝多了,你拖他进去睡觉。”
赵小颖努努嘴,不情不愿地走到许岩身边,半搂半抱地架起他。
殷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许书莹瘪着嘴,见没人理她,哇哇大哭。
许书砚心烦意乱,仰头喝完酒盅剩下的白酒,又添了一杯。
电视屏幕上的春节联欢晚会歌舞欢腾,窗外万家灯火。偌大的餐桌摆满了好饭好菜,明亮灯光,却分外荒凉。
许岩果然喝醉了,一躺下就呼呼大睡。
许书砚不打算在这守岁,抓起外套准备回家。
走的时候赵小颖让他捎上一袋冷冻汤圆和两瓶红酒,“你爸血压高,酒你带着,汤圆明天早上记着吃,我不送了。”
*
回去的路上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出租车,殷渔半途突然叫停,头也不回地冲下去。
许书砚拦不住,气急败坏地追上去大叫:“你发什么疯?”
殷渔脚下一顿,就这么背对他,声音听不出起伏:“难怪你对外总说我是你弟弟,拿我填补你内心的空缺吗?”
许书砚闻言一愣,颤声道:“你再说一遍?”
殷渔这才转过身,面色倒是平静,“你和我做的时候,也想着你弟弟吧?真让我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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