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逆鳞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为当年的举动后悔过。他知道宋初怨他,可他不觉得自己在那件事情上做错了,他相信时间终究能治愈宋初心里的伤口,却没想到,正是时间这种捉磨不定的东西,让宋初的伤口越积越深,最后溃烂,深入骨髓,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偏执起来。
“媳妇儿,抽烟?”苏策讨好地递根熊猫烟上去,“从老爷子房里偷出来的,整个海和号上最后一根熊猫。”
李逆鳞瞥了一眼,犹豫一下,还是接过来。
苏少爷很有眼力见儿地摸出火机,给李逆鳞点上,然后又把自己的那个牌子摸出来,叼嘴里点燃。
两人同时吸了口烟,吐出烟圈,海风渐大,很快把烟雾吹得扑到他们脸上。苏少爷赶紧背靠着栏杆坐下,拉了李逆鳞一把:“聊聊?”
“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李逆鳞也坐下,但是没看苏策,盯着头顶的黑暗出神。
苏少爷毫不气馁:“那我跟你聊?”
“不想听。”李逆鳞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
苏策这人,真真假假的戏份太多,多到李逆鳞招架不了。对于那个荒唐的暴风雨里的荒唐事儿,两人后来谁也没主动提,李逆鳞也知道不是提那个的时候,近来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苏策。可不知怎地,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力量,总拉着他向苏策那端靠拢,比如南佳木出事的时候,能够帮李逆鳞的,也只有苏策。李逆鳞原以为苏策不会帮这个忙,即使帮,也是要提一堆无理要求的,但苏少爷偏偏就用实际行动反驳了李逆鳞,一声不吭地把事情办了。
李逆鳞更加看不明白苏策这个人了,但是忽然,他发现,在这个自己最烦闷的时刻,陪着他的也只有苏策了。
一阵风吹来,拨开了头顶的云雾,几颗稀疏的星辰忽闪忽闪地钻出来。
李逆鳞吐了口烟圈,大概真是烦糊涂了,开始开口说话。
“我第一次见到宋初的时候,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穿一身白绿相间的初中校服,眉宇着透着小大人的烦恼,嘴角也长着一排那个岁数的男生特有的绒毛……”
那个时候的宋初宋末两兄弟,怯生生地跟在妈妈身后,腼腆地不敢抬头。那是他们父亲过世后的第二个年头,母亲郁郁寡欢了整整一年,后来大约是看两个孩子这一年也吃了不少苦,为着孩子着想,终于鼓起勇气决定要改变他们一家人的生活。
母亲带着双胞胎南下投奔广州的亲戚,这个亲戚,就是杂耍班以前的老板。宋初宋末每天除了上学之外,在杂耍班也学了不少东西,跟李逆鳞关系也处得不错。母亲在原老板的帮助下找了份餐厅外卖员的工作,薪水虽不多,但养活两个孩子勉强还行。
日子似乎风平浪静。但谁都不曾想到,表面上与宋末一样天真的宋初,因为父亲的事已经在心里埋下了痛苦的种子。
进入初二以后,宋初终于决定走一条与父亲不同的路。但父亲走的什么路,他其实也并不清楚。他或许只是想找个出口发泄,他开始抽烟喝酒逃课,跟一群学校的差生混在一起。
那些差生里面,有几个跟市井小混掺和在一起,偷东摸西的事没少干,宋初跟着他们,自以为很有古惑仔的派头。
后来有天,几个差生拉他去看人打群架。
宋初就像上了战场一样,看见两拨人马提着明晃晃的刀具,从高架桥下边走出来,大呼大嚷着,也不分敌我,抓住人就砍。砍刀相撞的声音混着人的叫骂声,在空旷的地方显得震耳欲聋。
宋初吓呆了,看着人的手指和鲜血乱飞,两腿直发软,一步都挪不动。
母亲出来找他,也是被吓得不轻,冲过去抱住他就跑。才没跑两步就被人绊倒了,接着一把半尺长的砍刀落下来,齐生生将母亲的半条腿都截去了。
母亲失去了腿,外卖员的工作也就泡汤了。本来就有心结未解的她,更是把一切的过错都怪罪到宋初身上,以前的郁郁寡欢不仅全部释放出来,还变本加厉,她整个人陷入一种病态的偏执状态,经常摔打东西,大喊大叫,闹腾起来让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面对这样的母亲,宋初也深深地自责,然而他不像母亲那样闹,他只是沉默,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用美工刀在手腕上割。可他终究没有自杀的勇气,他还需要一个契机。
悲剧就发生在一个圆月初升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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