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逸低头看看,用手从轮子缝里扯出一缕头发,“没事,拿出来啦。”
“我不是说这边,你看看右边。”
“哦,右边,我看——”隋逸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乱成这样,还能拿出来?”
“你把我的头发怎么啦?”踏沙弓着抓着尾巴艰难地转头。
“你傻啊,现在轮椅不能推,你抱着尾巴干什么?”许诺说。
“我好不容易把它们都抓住,没有一点儿在地上。放下,等会儿还要重来一遍,太麻烦。”
“你还是看看头发吧,真是个□□烦。”许诺说,“看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动剪子,不是剪尾巴就是剪头发。”
踏沙放下尾巴,打算直起身子,才直了一点,就哎呀一声不动弹。
“踏沙,你也扭到腰?”
“疼,扯得我头皮疼。”踏沙说,“快点把我的头发拿出来,不准动剪子,要保证每一根都完整。”
“不剪,不剪,我慢慢给你拿出来。”隋逸冲许诺道,“你把手电筒给我举高些,光线太差。”
十分钟后,踏沙扭着脖子,“我脖子疼。”隋逸扎着马步捂着腰,“快啦,快啦,你坚持一下。”
二十分钟后,踏沙用手撑着脖子,“坚持不住啦。”隋逸直接坐在地上,双手没章法地乱忙活,“怎么比刚才还乱,你再坚持一下。”
三十分钟后,许诺帮忙扶着踏沙的脖子,时不时地按摩几下“我都坚持不住啦。”隋逸举着手电仔细研究头发走向,“我也坚持不住啦。根本解不开。”
说完,两个人一起看向踏沙。踏沙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我坚决不同意。”
“踏沙,我们什么都没说,你不同意什么?”许诺说。
“看你们的眼神,我能想到你们卑鄙的想法。”
“不是卑鄙,是被逼。我们也不想的。”隋逸说,“死结啊,解不开。”
“踏沙,你不觉得生活在这里留一头长发很奇怪?”隋逸说。
“不觉得。”
“来到这里,入乡随俗很重要。你看我,剪一头短发多精干。”许诺劝说。
“没看出来。”
“长头发很麻烦,这里的科技落后,没有家用机器人替你洗头发,也没有智能烘干机给你烘头发。更没有各种营养膏保养头发。你的头发这么长,打理不好,很容易爆丝。”
“爆丝?”隋逸好奇问,“那是什么?”
“头发营养跟不上,失去养分,连水分也不能吸收,头发越变越细,越变越卷,从大波浪变小波浪最后变成螺丝卷儿,不是一缕一缕,变成一丝一丝。远看好似披着大毛毯,我们那里叫爆丝。最可怕的是,爆丝的头发不能修复,只能全部剃掉,让它重新长。”
“踏沙,那你不是要剃光头?”隋逸觉得牙酸,“想想就酸爽。”
“我身体这么健康,不会爆丝的,你少吓唬我。”
“踏沙,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许诺撒谎不眨眼,“你知道我剪短发的真正原因吗?”
“你爆丝了?”
许诺点点头,“说起来,真是令我伤心。你说我这么好的身体素质,怎么会——踏沙,你知道我没有头发的那段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怎么过的?”踏沙一脸同情看着他。
“每天戴帽子出门!大夏天,三十多度,我戴帽子出门,头顶捂出一圈痱子,我每天不停地挠,挠的皮肤过敏,流血化脓。”
“你一定很痛苦。”
“身体的疼痛是一方面,关键是心里的,我每天对着镜子,看着我的光头,我就后悔,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为什么死爱漂亮,早些剪短头发,哪用遭这些罪。出门遇到邻居,大家看我也是一副同情的目光。”
“为什么?”
“他们以为我做化疗,头发都掉光了。”
“化疗?”
“哦,你不懂,是这里一种落后的科技,用来杀死癌细胞。”
“癌细胞?”
“一种非常健康的细胞,不停吞噬周围的细胞。”
“这是好事啊,经过强化,体能至少提升一个等级。”
“可是这里的人,无法有意识地引导细胞吞噬,只能任由它们在身体内泛滥,对他们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唉,一群落后的物种。”踏沙感慨道。
落后物种隋逸抬头看看自我感觉良好的踏沙,“许诺,上去给我找把剪子!我一定要挽救踏沙,绝对不能让他爆丝!”
☆、不走
“不就是剪个头发,剪吧剪吧。”踏沙心底盘算,跟光头比起来,头发短些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剪下来的头发,一根也不能扔,我要织成一顶假发,偶尔戴戴。”
“头发在你头上都有可能爆丝,剪下来,爆的更快。假发你就别想啦。”许诺说,“人鱼的常识你都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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