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少年看清了对方,对方自然也看清了他们,似乎因为他们不过是两个无甚威胁的毛头小子,那青年眉梢一挑,便立时松开了手,靠着石门抱臂而立,从上至下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咳喘连连的少年。
“咳,咳……你,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惹我们扬州双龙……我们可是有言老大罩着的你知道不知道?惹到我们你就死定了!”其中一个肩宽背阔、却比他的同伴矮了半个头的少年故作凶狠地吼了起来,但他眼中的惊惶却明明白白地出卖了他。
那青年“哦”了一声,不由得轻笑了起来,说:“扬州双龙和言老大?我全都没有听说过。”
“那是你孤陋寡闻……”刚刚说话的那个少年再度底气不足地说着,却是越说声音越低,因为他已感觉到,他的那些小心思在这青年人富有洞察力的目光中仿佛无所遁形,然而他的内心深处终究有一种不愿服输的执着,便硬顶着一口气和这青年对视着。
另一个少年也终于缓过了气来,暗暗用手肘撞了撞他的同伴,鼓起勇气问:“这位大哥,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你究竟有何指教呢?”
那个矮一点的少年收到同伴的暗示,便不再做声,微微垂下了眼睑,转动着眼珠子暗想到:这人笑起来的感觉倒是颇为温和可亲,希望他不会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坏蛋吧……不过就算真是坏蛋,杀了他们这两个身无分文的小混混也是得不到半点儿好处的啊,大不了他们双龙再拜一个老大好了,就让这家伙去和言老大互掐,说不定他们双龙还能趁机捡便宜呢?
“没什么指教,我只是恰巧路过,在这里歇歇脚而已。”说到这里,那青年仿若很不经意地问:“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我叫徐子陵,”高一点的少年说着,又指了指他身旁的同伴,说:“他是寇仲,不知大哥你怎么称呼?”
“我姓宋,”青年淡笑道:“相逢即是有缘,你们也不用太拘束,方才我莽撞出手,在此向你们道个歉,不知可否原谅于我?”
寇仲和徐子陵闻言都暗松了口气——看来这人还不算太坏,他们的小命似乎是保住了,只希望这人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罢。
徐子陵勉强笑道:“当然当然,宋大哥你……你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呢。”他们两个人从小混迹市井,只趴在书院外偷听过几天老夫子上课,哪里谈得上有什么文采学识,这番徐子陵故意文绉绉地说起话来,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引人发笑。
果不其然,那姓宋的青年笑得更欢了,语气更和善了几分,说:“我在家里排行第二,你们还是叫我宋二哥吧。”说着他转过头打量了一下这间石屋,轻叹着说:“这里也真够简陋的了,你们就住在这里?”
寇仲轻哼了一声,说:“是啊,就是一间破石屋,可容不下宋二哥这座大佛。”他故意咬重了“宋二哥”三个字,这赶人的意思简直再明显不过了,徐子陵又拿手肘轻撞了他一下。
这位宋二哥,其实就是当今天下四大门阀之一的岭南宋阀的少阀主宋师道,他看着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还是“双虫”的未来双龙,笑道:“看起来……你们不欢迎我?”就算双龙再怎么不欢迎,他也是要留下来的——这番宋师道专门来一趟扬州,就是为了要见寇仲和徐子陵的,谁叫这双龙才是天下气运所在的命定主角呢。
徐子陵讪讪地笑了笑,说:“我们这里太过狭窄,而且还落了很多灰……”单单只是看宋师道的穿着,就知道他非富即贵了,这样的一个人,就算真是“恰巧路过”,那也可以去住豪华客栈啊,居然跑到他们这个简陋无比的石屋里“歇脚”?真是怎么想怎么有问题,古里古怪的,还是赶紧送走的好。
宋师道当然不可能让他们俩如愿,只见他收了笑,摇头说道:“非常时刻,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我要在你们这里住上一段时日,还请两位包涵一二。”他这样说着,竟是直接就命令起了寇仲和徐子陵:“眼看夜幕将临,这屋里也没有烛火,你们去弄些树枝来生个火吧。”
宋师道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简直让寇仲恨不能扑上去咬他两口——就咬他那张脸,长得俊了不起啊?!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寇仲和徐子陵从小就明白了:苦难的生活总是容易让人成长的,他们两个孤儿在这混乱的世道中摸爬滚打、努力保全小命,又怎么可能没有眼色?纵使现在他们就在“自家”的屋檐下,可奈何这个姓宋的不速之客的拳头比他们硬呢?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双龙也只能乖乖地按照宋师道所说的去做了。
于是乎,寇仲和徐子陵便垂头丧气地到废弃庄园四周捡树枝去了,一边捡还一边挤眉弄眼地低声交流着:
“陵少,我们就这样让这个宋二鬼白白使唤?”寇仲给人起别名的能力从来都是十分卓绝的,最初宋师道好似鬼一般忽然出现,还掐住了他们的脖子,寇仲自然是张口就给他安了这么个“鬼”外号。
“仲少,刚刚他出手你也感受到了,肯定是个练家子,再加上那把刀……对上他,我们根本半分胜算也无,除了照做还能怎样呢?”
“哼,先是言老大,回家还遇到一只宋二鬼,我们扬州双龙还真是时运不济啊……”
远远地听着两个少年在背后编排他,宋师道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寇仲这外号取得还真贴切,他可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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