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抽出来看,是有关金陵这边的庄子的。信上说,金陵这边一直是贾母打理,阳奉阴违的蛀虫颇多,贾瑚可全权处理,回来后交给贾赦就好了。还告诫贾瑚,以科举学业为重,不可多费心思在处理庶务上。
“那些庄头呢?”
“按您的吩咐,与老太太有关的,都送到太太陪嫁的庄子里去了。”
“夏雨那里有没有事?”
“抓到一个二等的,在夏雨准备的带出去的东西上动手脚,不过,没惊动她。”
贾瑚一顿,就问:“是谁?”
林之孝说了个名字,车里传来一声轻笑。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派出去接人的马车在中门那里停下。
贾瑚独居的院落在外院,离大门处也不是很远,就在小花园边上。
一路走来,周仁眺望四周,不由啧啧道:“瑚兄,你们老宅还不错嘛。”
只见宅中树木山石随处可见,四通八达,轩峻壮丽,到了小花园,孙牧歌一眼就看中了西边如鸟张开翅膀,耸立在高高的假山上的翼然亭,嚷嚷着要上去看。
自亭中往下看去,整个花园及附近的院落都一目了然。花园里开着大片大片的虞美人,山茶和白玉兰、紫玉兰也毫不逊色,另有几株桃花、梨花、李花,还有海棠。
贾瑚指着东边一处植满了桃树的院落,说:“那是我现居的桃院。”
那院落淹没在灼灼开放的桃花里,依稀可闻见风送来的一缕桃花香。
孙牧歌取笑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怎么选了女儿的花?”
贾瑚含笑不语。他喜欢桃花,开的肆意,灿烂,甚至妖艳。
看见贾瑚笑了,周仁说:“我也喜欢桃花,桃花有什么不好?”
这时,林立惊喜的叫一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这是哪里来的活水?”
赵易细心地指给牧歌,那花木掩映下,草木格外旺盛的地方,藏着一溪活水,向远处延伸,依稀还可以看到一指长的斑斓小鱼在水中游动。
周仁问道:“金陵城内,从哪来的活水?”
“大概是从护城河里引过来的。”贾瑚不确定地说。
说了半天,几人都有些渴了,亭子里早就放好了瓜果小菜,还温了一壶酒。孙牧歌一尝,是上好的梨花白。
林立这个时候煞风景地说:“这还没到午时呢,却不好喝酒。”
贾瑚点头应是,歉意地说考虑不周。
周仁不爽了,难得出来没人管着。林立只好说晚上再喝。周仁得逞地笑。
几个丫鬟依次上来,把酒撤下,换了上茶盏。贾瑚开口说:“贵客来了,叫雪莲过来。”并补充道:“要今年刚出的西湖龙井。”
周仁说:“你不是吧?有美人相伴固好,赵易可要吃醋了。”
孙牧歌以“尔等凡人”的眼光睨他。几人中,孙牧歌长着一双桃花眼,脸蛋生的又俊,目光流转之处,眼角眉梢尽显fēng_liú,惯得美人的偏爱。这个年纪,他们也去过秦楼楚馆了,孙牧歌最受楼里的姑娘欢迎。
迎着赵易深沉的眼光,为了不被人套麻袋,贾瑚哭笑不得的解释:“你想到哪里去了?雪莲是我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有一手好茶艺,被我要了过来。”
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贾瑚指着几个院子,介绍给众人。
最后,林立挑中雪海中的香雪院,周仁选了离桃院最近的兰苑,而孙牧歌则在众人会意的目光里,相当光棍地说:“我和赵易住秋棠院。”
不久,雪莲上来了。
大家失望了,孙牧歌起哄说,脸蛋长得美,可惜年纪太大,下不了口啊。
当然是开玩笑。
赵易尝了尝,水好,茶好,泡茶人的手艺也不错,可惜入不了赵大公子的眼。
他相当恶劣地挑剔说:“没有大红袍吗?”
贾瑚有些无奈,赵易的背景,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祖母是长公主,颇受当今的重视,他父亲才三十多,就坐到了工部尚书之位,一家子都是简在帝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进国子监,反而来江南书院求学。
贾瑚无辜被迁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腹诽,有本事就去教训你家牧歌啊,不情不愿地说:“有几年前的大红袍,要不要?”
好心痛,带过来的一大半都送人了,他就只剩这么点了。
林立不知道这上好的西湖龙井怎么被赵易嫌弃了,只好不做声。这个林立是贫寒出身,按理是打不进这个小圈子,他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下意识地照顾年纪小的周仁,加上确实有真材实料,就被其他人接纳了。
不过,他还是不习惯赵易矜贵的作风,尽管他经常嫌弃这嫌弃那的。
周仁撇着嘴说:“就你金贵。大红袍我还没尝过呢,快上茶吧。”
接到大爷示意的眼神,雪莲屈了屈膝,亲自去拿。
四月的气温还很适宜,就着花园的美景和大红袍,几人谈起了大周的大好河山。
“都说蜀道难,蜀道到底有多难?”
林立套用一句话,说:“难于上青天。”
众人对林立每年的艰难跋涉表示同情。
贾瑚也说起这几个月的所得:“钟阜晴云,龙江夜雨,北湖烟柳,秦淮夜唱……”
“金陵四十八景已看过大半,果然不负盛名!”
贾瑚还在感叹“纸上得来终觉浅,觉之美景要躬行”的时候,孙牧歌摇醒他,问“甚么金陵四十八景?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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