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湿透的衣物裹住他单薄的身躯,头发也湿答答地黏在脸上,鼻梁上的眼镜歪斜,水流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想要深呼吸,却被流进鼻腔的水呛得又咳又喘,如此狼狈的模样,只换来更大声的嘲笑。
「我看他连内裤都湿了吧!喂,你的钢牙会不会生锈啊?」
「拜托,他老妈是牙医,那一定是不锈钢打造的牙齿,别太小看科学怪人了!」
再也撑不住疲惫的双腿,他无力地跌坐在地。
「……为什麽?」不知是出於寒意还是绝望,他开始颤抖,揪紧湿透衬衫的指节绷到发白。
为什麽,他到底做错了什麽?
「文森,怎麽样?」某个人说话的声音,在一片笑闹声中传进耳里,「这下你就闻不到他身上那股宅臭了吧?」
这一刻,他透过模糊的镜片,在人群中发现了霍文森的身影,和那个一手打造他悲惨遭遇的始作俑者四目相对。
他们的视线只有短暂交错,下一秒,对方已别开脸,和身旁的胡裕澄一同捧腹大笑。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麽?在他对周遭的讥笑嘲讽感到麻痹前,只能持续思考这个没有解答的问题。
那是恍如恶梦般的过去,是他最不想回忆的青春岁月。
因此十年後,他好不容易摆脱那段不堪的回忆,现在更不想再因为同一个人,被挖开隐藏内心深处的伤口。
只是现在的王子恒没想到,当他们重逢那一刻起,曾经断裂的过往,又即将以无法抵抗的力量,将他们紧紧牵系在一起。
「这是……怎样?!」和往常一样,王子恒已经用最大的音量咆哮,却连电玩游戏的背景音乐都盖不过。
他抱着艳丽的花束,在怒火的催化下,几乎要把整束花往地上掼去,又因觉得花很可怜而放弃这个念头。
「不是叫他别再送花了吗?这算什麽?!」
这已经是第四束花了。
打从第一天同时收到两束花,第二天他又在公司收到另一束花,和一张写上「我知道丑陋的毛毛虫已破蛹而出」的卡片。就算没有署名,他也知道写出这种诡异文字、送他花的无聊人士,只会是霍文森。
起初他选择不予理会,也不动怒,继续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他应该把心力花在骇进那个设置新防火墙的资料库,以免自己优秀骇客的招牌被砸。
但今天霍文森的手法更夸张了,竟然直接把花送到他家,他已懒得思考对方如何取得自己的住处地址,那只会让他更烦躁而已。
尤其同样未署名的卡片上,写着「你美丽的蜕变令我目眩神迷」,他才发现前一张卡片上「丑陋的毛毛虫」,指的正是自己之前的模样。
这个男人有惹向来温和的他发怒的能力。
这是讽刺吗?即使他的外表摆脱了十年前的科学怪人模样,依然被霍文森玩弄於股掌之间,他可悲的过去依然是对方用来取笑他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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