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昀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层关系,好奇问:“因为有曲大夫在,所以你们都不来了吗?你们不想学习学习曲大夫的手艺吗?”
和世人忍不住笑出声,他看起来是特别开朗温和的人,此番路上也和景昀很快拉近了关系,哪怕景昀偶尔会蹦出几句听起来和八岁孩童完全不符的话语,他也丝毫不觉得吃惊。也可能是因为之前并没有与景昀相处过,反倒没觉得哪里不对,这也让景昀和他相处起来轻松不少。
和世人说:“曲神医门徒遍地,不过几年前收下关门弟子之后便很少亲自出诊了。这些年我们道听途说,曲大夫除了给名门望族看诊,其他时候只由弟子出诊,那些弟子为了获得族长的信赖和荣耀,在九弋不可谓不勤快,就算我们想来,恐怕也没有病症给我们看了。”
这言下之意,竟是说九弋内一片安稳和睦,所有人无病无灾,比起其他城池不知道好了多少的意思。
话一出口,和世人自己也觉得不对。顿时闭了嘴,偷偷看了景昀一眼。
景昀眉头微蹙,不由自主地说:“并不是这样,治病乃医者该为之事,而无论哪家大户,谁又愿意生病呢?我倒是听说,外头城池有人求医的,曲大夫也是会去的,哪怕他自己去不了,也一定会派弟子上门。”
他顿了顿,又道:“毕竟是住在九弋的,如何耳听八方,也不可能知晓外面有无病灾啊。”
和世人尴尬笑笑,“提摩说得是,是我莽撞了。”
两人之间一时便有些尴尬起来。
和世人当然不是有意的,也并不是暗指龙翎有心偏袒,似乎只顾九弋内名门望族性命,却不顾外头族人。
只是这话听起来见仁见智,真要怪罪起来,他也脱不开干系。
而景昀虽不认为和世人有暗指之意,却也无法忍受对方如此说法,无论如何要辩驳几句。
景昀性子向来直来直去,以前是个莽撞性格,经历一遭生死虽是收敛许多,却也不是彻底转变。本就不会转换话题,调节气氛,此时更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干脆推开马车窗户,装出一副欣赏风景的神情。
和世人也聪明地不多话,安静地看着窗外。
热闹的喧哗靠近,大路上车和人都多起来。这里不如其他城池常常有族人所养的牲畜被赶着招摇过市,反而遍地是马车牛车,生活质量显然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和世人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仔细地看着外头。
景昀正撑着下颚发呆,却听不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嚎哭。
“不要嘛——!”那哭声还耳熟得很,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吼:“这是我抓到的!就是我的!你们不能带走它!!”
景昀顿时一头黑线,撑着窗框微微探出小半个身子往外看。
前头几辆马车被挡住了,景昀坐的马车也慢慢停了下来。
两边做生意的人也好奇地出来看,就见最前头围了好些人,身影之中,有一个小小的影子正奋力挣扎着。
“不准带走它!不准!”小孩儿哭得更厉害了,期间还夹杂着另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亓笙!你好不要脸!绿儿明明是我的!”
女孩儿的声音尖尖地细细地,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威严感,竟是硬生生将亓笙向来如雷震般的哭号声给压了下去。
“男子汉老是哭鼻子!羞羞!”女孩儿不客气地道:“我阿爸说了,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成不了事!只能躲在阿妈的怀里喝奶!”
景昀顿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后头和世人也调侃,“这是谁家的小姑娘?说话可有气劲!”
景昀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我下去看看。”
他说着慢吞吞磨下了车,和世人本就是被吩咐照顾他的,自然也跟了下来。
两人很快绕到了前面,见最前头被堵住的马车车夫也是一脸啼笑皆非的模样。
“我说这位姑娘,你教训得是有道理,不过……咱们先把这道让出来可好?”
小姑娘一抬头,黑眸仿佛落着星光,乌黑的头发绑成两个圆圆发髻在头顶一边一个,穿着一身粉黄襦裙,粉色的腰带在背后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脚上踩着一双木屐,露着圆圆的粉润脚趾,脚踝上还系着红绳,挂着小铃铛。
她一动,脚上的铃铛清脆作响,平白让小丫头多了几分灵俏之感。
其他人不认识这丫头,景昀却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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