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冷厉如刀阴郁如墨的眼。
那是只有长时间生活在仇恨中毫无欢欣毫无希望的人,才会有的一种眼神。
他曾经见过这双眼。
在哪里呢?
是了,就在上一世,他穿越后的第二年,跟师父一起去参加大当家岳鹏宴会的时候,一青年单枪匹马闯入大堂直奔岳鹏夫妇而去,十余位江湖高手都挡不住他的入骨仇恨,终是重挫岳夫人,轻伤岳鹏老鬼,却在紧要关头走火入魔,被群起而攻之,当他不支飞摔在自己面前时,自己看到的,就是这个眼神,没有身受重伤的觉悟,有的,只是大仇未报的不甘。
岳温离。
岳鹏的第一个儿子。
“快……说!”对面的少年厉声催促,掐着脖子的手微微用力。
肖小竹竭力晃头,呼扇呼扇他那对唬人的大眼睛:“你…..你松开,松开……我才好说话啊~”
少年微微迟疑,手到底是松了松,只是依旧没有离开肖小竹的脖子,大有说慌便一把拧断的意思。
肖小竹惊天动地的咳了咳,咽了好几次口水后,方满腔诚恳道:“我,不记得了。”
“你……!”
少年大怒,作势便要掐,肖小竹终于眼疾手快一回钳住了他的手,连忙补充说道:“我说真的不骗你,醒来的时候就在潭水里泡着了,我自己猜测,应该是从上面摔下来的。”边说边努力抬抬头示意旁边的危崖。
“骗人!”少年的头偏都没偏:“那……那么高,会……摔死,一定!”
可不就摔死了嘛,肖小竹腹诽,面上只得再加一百二十分的诚恳:“我说的是真的,我脖子在你手里,说谎有什么好处,可能头先入了水,受了冲击,如今别说怎么下来的,就是我是谁,来自哪,家中还有什么人,都不记得了。”
少年的眼神愈加锐利,似在分辨话的真假,但肖小竹能感觉到,手中钳着的手已然慢慢的卸了力道。莫名的便觉得有些心酸。
那次刺杀引得江湖上议论纷纷,虽说有些不好听的传言,但到底没有什么证据。岳鹏又满口无辜的宣称,说一直以来失踪的长儿虽疯,但到底是岳家血脉,将岳温离的尸体收入了祖坟,又好生安抚了当日略受轻伤的几位朋友,此事便渐渐作罢了。而实际上,后来岳夫人竟悄悄的派人把尸体挖出扔到了乱葬岗,还亲自跟过去啐了好几口,岳鹏心知肚明却恍若未闻。他无意撞见,原本因为那日的情形对岳温离便有些介意,见到此状更是心有芥蒂的着意打听了一番,只是,无论听到了多少当年秘辛,却都没有人知道,本应该在九岁的时候便横死在外的岳温离,究竟是如何起死回生,那些年又是怎么过的。
所以,眼前的一切便是答案了吧。
然而,岳温离即使因为当年那场意外黑化成那般模样,却还是在大家都以为他会挟掳自己退出包围时,选择了转身独自御敌。
狠厉,却又单纯。
就好像现在,三言两语便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少年岳温离彻底的松开了钳制的手,他意味难明的深深看了肖小竹一眼,利落转身头也不回的疾行而去。
肖小竹怔愣片刻,习习的山风卷起几片落叶,在他面前打着旋儿飞过。
“……”
“喂喂,既然相信了我说的,能不能赏件衣服啊亲~”
眼瞧着岳温离的身影已然绕过了前方的拐角看不见了,肖小竹双腿紧倒腾连跑带颠的跟了上去,前方山路渐敞,到拐角处时约有六丈宽度,绕过拐角再找岳温离的身影,哪里还能看到,只是,却也不必着急了。
只见前方不远处依旧是一座高山,与那两座几乎呈三角之势,犹如一个巨大的牢笼让人插翅都难飞出去,不过不同于那两座纯粹的陡如斧削,这山从山脚到半山处略缓,再往上角度忽陡,就好像被斧子劈了一半一般。
而就在那略缓处,影影丛林间,若隐若现着一座孤零零的小院。
想必岳温离就一直住在那里。
果然,一抹青影在树丛间忽闪而过,到那小院后便不见了。
不知这里是否还有其他人呢?
肖小竹搓了搓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裸奔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他缩着脖子像刚会双腿跑的孙悟空般顺着山路追了过去,越往上走小径越崎岖,将将有个二人宽,径旁山树林立,鸟语声声,倒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眼瞧着前面就看到小院了,肖小竹心下暗喜,不求别的,有件布单遮体也行。但事实往往是乐极生悲,就在他蹦着高往前窜时,不妨脚下一软,下一秒脚踝便被套住,他只觉得皮肤一紧,整个人便如被钓起的鱼般嗖的扯向了半空!
“啊……”
眼前的景色好像坐过山车,白花花光溜溜的身体倒吊在十米高的杨树上,恁个闪光。
他手忙脚乱的咋呼:
“岳……那个谁!那个谁!我被吊住了~救命啊~”
正处于变声期的粗嘎嗓音野鸭般在山林中回响,而在前方的一棵柳树之后,岳温离正盯着迎风招展的肖小竹,默默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坑,有一定存稿,可跳。
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两只啦~
☆、第二回
肖小竹手舞足蹈的荡阿荡,拼命的呼喊那个谁。
“真,吵。”树下响起岳温离毫无起伏的声音。
对于肖小竹来说彷如。
他努力的招手:“太好了你来了,快放我下来~”
岳温离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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