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辛笑着点头,算是认识了,接着转身问吴艳:“叫了几个人?”
“八个。”吴艳道,“李先生那边够用吗?”
林辛道:“够了,麻烦你们,真过意不去。”
她说着过意不去,话里话外却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吴艳自然也明白她是客气,况且大老板给面子肯用,也是体面,于是她赶紧道:“辛姐可别这么说,能帮到忙我们当然义不容辞。况且柯远先生是李先生好友,为他葬礼出一份力,我们也很愿意。”
柯远先生的葬礼?
自己的葬礼,关李奕衡什么事?
黎锦默默坐直了身子,脖子悄悄挪向中间,打算再多听些。可两人这句说完,就好像翻过这页般,开始讨论些不挨边的东西。黎锦等了半天没听到有用信息,沉不住气回头问:“辛姐,咱们这是要去给柯远葬礼帮忙?”
林辛一愣,点头应道:“对。”
“柯远不是舒慕的经纪人吗?怎么他的葬礼叫咱们去帮忙?”黎锦直截了当切入问题关键。
☆、第十章
林辛看了吴艳一眼,吴艳尴尬地笑了笑,朝黎锦连使眼色,叫他别再说话。可事关自己身后事,黎锦哪敢糊涂,身子坐直嘴角下垂,已然是不问出结果不罢休的架势。
“你知道柯远是怎么死的?”林辛也曾有初入职场敢说敢问的时候,况且这事告知黎锦也无妨,便哂笑道。
“新闻说他是车祸而死。”黎锦答道。
“而且亏空公司上亿人民币。”林辛道,“他死了,账目没死。这上亿元亏得几乎垮掉,舒慕作为另一名创始人,这些天救火尚且来不及,哪有时间给罪魁祸首办葬礼?”
“这些钱是不是柯远所为还不一定,舒慕就急着把人踢开,也不怕寒了下属的心!”黎锦心中渐冷,他知道自己被扣了顶账目作假的帽子,却没想到是上亿巨款。自己如今这是死了,要是没死,只怕一个零头都压得自己几生几世翻不得身。
狠,真狠。
“舒天王怕什么?只要他一天是天王,就永远会有人飞蛾一样扑在他身边,为他当牛做马。”林辛冷笑,“舒天王吸金本事一流,除了柯远那个傻瓜,谁不是奔着舒慕周身金光去的?寒心?他身边的人,根本没有心!”
黎锦一震。舒慕刚出道时桀骜不驯,媒体得罪了一大圈,负面消息几乎天天见报。后来经自己小心维护,这才一年年好了起来。当时自己还沾沾自喜,现在听林辛说出这番话,便明白所谓好艺德,不过自欺欺人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又问:“那柯远的朋友们呢?他们也不出面?”
“舒慕都不出面,他们为什么出面?”林辛失笑,仿佛意外黎锦竟会如此天真,“这时候,谁出面,就等于谁替柯远认下了那上亿欠款,要被债主围堵了。”
“呀。”吴艳脱口叫道,“那李先生出面不就……”
“围堵李先生?他们敢吗?”林辛讥笑,“也多亏李先生为人重感情,否则一代金牌经纪柯远,只怕死了也不过草草火化,一捧骨灰。”
是啊,多谢李奕衡为人重感情。
黎锦仿佛脱力般靠在座椅,茫然地看着窗外。
要不是李奕衡先生记得自己曾为他提供多个夜晚的欢愉,只怕来日他想为自己上柱香,都不知找哪处庙宇。
感谢无私的金主李先生,他比爱人和朋友都更靠谱。
车子一路开到城郊公墓,越走路越堵,到最后任司机师傅技术再好,黎锦一行也给堵在公墓外面。
“怎么这么多人?”吴艳望着窗外长枪短炮的记者大惊。
娱乐圈日日更新换代,柯远虽死得不堪,又有上亿账目纠缠不清,但毕竟只是区区经纪人。他的版面,早被新近推出的新人歌手代替,怎么还会有这么多记者等在这里?
黎锦也很奇怪。
不远处那辆车他认得,本城著名八卦小报香蕉日报首席记者采访车,非大新闻不到场,每到场必爆料大新闻。
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葬礼实在不够格当什么大新闻。
那为什么,香蕉日报的采访车会在这里?
而且不仅香蕉日报,本城各大娱乐媒体几乎倾巢出动。身为金牌经纪,他对各媒体采访车可谓如数家珍,放眼望去,各家可谓尽出精锐。
为什么?
是什么样的大新闻,竟能请得动各大媒体一起出动?
“滴——”
寂静的车厢内,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林辛低头接听,短短的通话时间内,她一言不发,表情却越来越冰冷,到电话挂断,已然慑人。
“司机,我们绕路进公墓。”林辛冷声,“舒慕要来拜祭柯远,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自柯远死后,舒慕便暂停一切演艺活动。外界开始时盛传舒慕伤心过度以致无法开工,八卦小报主流媒体无不称赞他重感情讲义气。而后某天爆出柯远滥用职权账目作假,以致舒慕多年心血公司濒临破产,外界又异口同声咒骂柯远死不足惜,对舒慕心疼外报以怜惜。这种情况下,舒慕不顾及柯远身后事成了理所应当,前来拜祭反而变得宽宏大量。
这手公关玩得真好,经纪人惨死,他反倒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就连冷漠无情不顾好友身后事都成了理所应当。
以舒慕的能力,这样的手段哪怕玩得出,也未必肯屈尊费这些心思。
黎锦站在灵堂前,看着悬挂着的巨大黑白照片,由衷冷笑。
列位真是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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