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修祈眉头皱了下,他最见不得顾书成这样刻意遮掩的姿态。顾书成如果真没有什么,何必这样不自在?那样回避躲闪的姿态,让许修祈心里突然涌起种奇怪感觉。即使在昨晚两人最身体交融的一刻,他和顾书成之间存在的一闪而过的不知名的隔阂感,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你在生什么气,身体还不舒服吗?要不要泡泡温泉,可以舒缓疲劳。”
顾书成的询问中有着无法忽视的温柔体贴。但这种温柔在这一刻却真正让人心恼。它完全封死了你发怒责怪的可能,若真做了,就连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但许修祈是藏不住心思的人,忍了忍,还是怒冲冲道:“顾书成,你和皇帝之间有什么顾忌不能说的吗?一提起你就这么在意。”
可话问出口,只惹来顾书成一笑。顾书成握了他的手,墨色眼瞳含笑望着他,“我在意的,只有你而已。”
许修祈第一次发现,那些醉人的情话,也会让人觉得恼怒,甚至无可奈何。
这或许就是报应,他之前处处留情伤人心的报应。
正生着气,顾书成也站起身来,从身后拥住他,“修祈,晚上的寿宴,你也同我一起去。”
“那是皇家盛宴,我有什么资格去!”
“皇上特意要你去,说是答谢你上次相救之恩。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你去。”
顾书成怀里的温度透过衣裳浸过来,许修祈抿抿唇,漂亮眉眼里略有点火气。
“皇命难为是吧?那我就去见识见识,皇家寿宴是什么样子。”
第二十五章
纸醉金迷。
靡靡丝竹音中,红纱翻飞。
教坊里舞姬身姿妙曼,赤足踩在地毯上,脚踝处金铃跳跃,舞步轻灵奇美,如踏凌波。
许修祈坐在席位末端,短短一会,就将杯中陈酿喝出几种滋味。
顾书成兄妹皆陪伴在太后左右,与许修祈相隔甚远,从红毯末端一路看上去,若不是他眼力好,他恐怕连座上局君王的模样都辨不清。
不由嗤笑。
他一介平民,可以跻身此处,已经是走了运。只是这运气,他不见得稀罕罢了。而且那美人皇帝也着实奇怪,既然钦点他赴宴,却又把他的席位安插在最末处。
他虽有缘见过圣颜,可也不介意再多看几眼,而且美人皇帝的相貌也算赏心悦目,他怎么也没有这么快看厌的道理啊。
堂堂天子,怎么对自己的相貌半点自信都没有。
一面默默腹诽,一面又喝了口酒。
这口喝下去,却有点涩味了。
纵然是同一堂歌舞,殿尾总要比御座前冷清许多。春夜里清风徐徐进来,已独自喝了两壶酒的许修祈有点微醺,静悄悄起身从席位上溜了出去。
那些漂亮的妃嫔公主、俊俏的王孙公子都在御座前热闹,留在末座的,不是些无趣的糟老头子,便是面目呆板的中年官员,全都不对许修祈胃口。多看了几眼,就连吃饭的胃口都差了些。
反正没人留意他,刚好溜出去透口气。
许修祈出了殿门,刚往长廊外阴影里走了没几步,便有人追了出来。
“许公子,请留步。”
因着急而提高的嗓音略嫌尖利,激得许修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托这声音的福,当那身形单薄的小太监站在许修祈面前时,脑子里一向只记得美人的许少主很快就想起他来。
这小太监,就是美人皇帝遇刺那次带在身边的人。
不知道对方为何叫住自己,许修祈想了想,斟酌了下措辞,问道:“这位公公,你有什么事?”
那小太监道:“许公子不记得小的了?”
以这小太监的相貌,换在平时,就算见十次,许修祈也不一定有印象。怪只怪那天他一嗓子尖叫把许修祈叫得头皮发麻,又拣着身上刺了个血窟窿的他走了一路,所以才勉强记住了他。
“记得是记得,不过公公找我有事吗?”
小太监态度谦卑,“上次多谢许公子相救,如果不是你,小的这条命估计也丢了。”
原来是道谢啊!
许修祈无所谓地摇摇手,“不必多礼。”反正他只是顺手把人提到马背上而已,算不得多大的功劳。
说完话,许修祈转身又想往长廊外走,但才动,那小太监又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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