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萍面无表情把三四个花瓶都打碎了,又彻底换了被褥等贴身之物以后,刘御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趴床上睡了一会儿。
回到了建康皇城,不仅仅意味着重新回到了权力中心,还意味着刘御需要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不时溜一圈高调宣扬自己的存在感。
刘骏秉承着当年刘义隆的行事风范和大体思路,想要跟天下人展示一番,刘宋皇族努力了几代,终于生出来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美人,每次把刘御叫出来赴宴,收获的一大片惊叹之声都能狠狠满足一番他为人亲爹的虚荣心。
刘御本人对此厌烦到了极点,只可惜他又不能光着屁股跑到刘骏面前遛鸟,展示一番自己其实不是个娘们,忍了几次,最后再碰到刘骏宣召他出外赴宴,干脆就称病不出来了。
还是他为了逃避王宪嫄的哭丧说出来的那个病症管了用,王宪嫄不疑有他,不仅亲自找上了刘骏把儿子从娘胎里带来的病讲述了一通,还帮着他在皇帝面前求情。
刘骏很是扫兴了一番,就暂且把这件事情放下了,连带着对山阴公主也不冷不热地晾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不知道的一点在于,他把名义上的女儿丢到了脑后,但是他的“女儿”却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他,每天苏涛都会把当天早朝时发生的零零总总事情都跟刘御汇报一番。
前面刚登基的几年还好说,刘骏除了好色得都到了荤素不忌地步这个大毛病外,也没有啥太让人诟病的行为,只不过如今当皇帝的日子久了,就开始原形毕露,渐渐把自己的真性情表现了出来。
——这也是刘御能够顺利说动一小拨朝臣的原因,刘骏这几年闹得真有点不像话,不仅在早朝的时候就公然给大臣起外号,还在皇宫开赌局敛财,大臣只能输不能赢,源源不断的金钱都到了皇帝自己的小金库里。
刘御最开始说动的大臣就是被刘骏起过外号的一位,德高望重的三朝元老捏着花白的胡子表示,他受得了“老不死”的绰号,却实在接受不了被效忠的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叫“老蛀虫”。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他差一点一口血吐在正殿里。
“没用,真是没用。”刘御站着说话不腰疼,看着手中呈上来的报告连连摇头,“他在武陵的时候真是穷惯了,如今咸鱼翻身,披上黄袍当了天下之主,竟然还非要从大臣手中死扣这点钱财。”
苏涛看着刘骏如今的做派也是大感心凉,他现在就万分庆幸自己及早脱身,另投了明主,低声道:“殿下有所不知,皇上聚众赌博,已经绝不是小钱财的问题了。”
“哦,这话怎么说?”刘御翻动书页,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苏涛很明白刘御很乐意听别人说刘骏的坏话,清了清嗓子凑趣道:“殿下,昨日皇上同颜师伯赌摴蒲,一日便赢去了一百万缗钱。”
刘御听得有点纳闷:“颜师伯?你还有师伯,那颜师傅是谁?”他也一直在留意中央和各个地方的官员,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个名字。
苏涛笑了一下,解释道:“殿下不知道也是在情在理的,此人原本乃是青冀刺史,后入京为侍中。这人生平所长只有谀媚二字,从早到晚哄得皇上开心不已。”
苏涛这句话也哄得刘御开心不已,抚掌冷笑道:“一个小小的刺史,一天里输得倒比我的身家还丰厚。”
他说这话倒不是发酸,而是真的高兴,刺史的例俸肯定是没有这么多钱的,那肯定都是颜师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再这样下去,不仅刘骏要丢了在官员中的威望,也会引得百姓怨声载道。
眼看着刘骏就要自毁长城,刘御自然就心情不错,一句话说完了还没有住嘴,加了一句:“他能管光禄大夫王玄谟为老伧,称仆射刘秀之为老悭,骂人家一个粗鄙一个吝啬,我看他才是最粗鄙最吝啬的一个。”
这话苏涛就不好接了,刘御能当着他的面大骂刘骏,但是刘骏毕竟还是苏涛以前的主子,不能由苏涛明着指着鼻子骂,不然连刘御也会看不上他。
苏涛深深明白这一点,知道自己不能随便开口,因此傻笑了两句混了过去,小心翼翼试探道:“殿下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刘御拍了拍自己椅子的紫檀木扶手,眼睛往窗户那边瞄了一下,状似不经意道:“有人告诉你没有,最近刘骏鼓捣着在看世家子弟的生辰八字?”
嗨,刘骏当皇帝,正事儿虽然没干多少,但是又玩女人又玩骰子,日子忙着呢,哪有时间专门拿着世家子弟的名册看啊,只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有,刘骏最近真的在关注世家子弟的情况。
这样一想,苏涛得小心斟酌词句,因为刘骏自己不仅看,还跟楚江郡主一块商量。他很发愁,想了想,低声道:“小的打听着,皇上是想要为适龄郡主挑选夫婿呢。”
“是给郡主选还是给公主选?”刘御面无表情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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