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安吧!”
“是,儿臣告退!”东丹九重一一应是,再行一个跪拜礼后便缓缓退后。
束丹桂忽然疑心大起,“等等!”他把东丹九重叫住,“万子斌说过……好像是打伤了你的左臂吧?”
东丹九重的身体倏的一僵,东丹桂锐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把衣袖拉起来,让父皇看看你的伤势。”
“是……父皇。”
东丹九重举起右手,把左袖缓缓拉起,夹袖一直卷到肩头,只见左上臂果然有被打伤的痕迹,肌肉全都充血发红,肿得像一座小山丘一样。
东丹桂这才真的相信东丹九重与万子斌之间的故事,当下把眼神放松下来。
“下去吧!朕会命御医去为你疗伤。”
“谢父皇恩典!”东丹九重跪下谢恩,这才肃然退下。
看着东丹九重远去,东丹桂又挥一挥手,命殿中的小太监们退下。
第三章
南书房的大门关上,只余下东丹桂与林非,静寂多时,东丹桂开口说:
“林非,你看他是否真的都忘记了?”
东丹桂将话说得不清不楚,但跟随他多年的林非立刻便了然过来。
“太子进宫时才八岁,记不住小时候的事也属平常。”
东丹桂皱一皱眉头,“但是真的会忘记得如此彻底吗?”
“五年前,皇上不是已经证实过了吗?”
林非指的是五年前东丹桂命东丹九重过的那一夜。
“朕本来也是这么想,那天若他表现出半点破绽,朕就会杀了他!”东丹桂冷冷说道,接着续言:“但这几年,朕是越来越怀疑了,他到底是真的不记得,还是一直都在装模作样?”
“当年,太子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如果他认出自己的父亲……又怎可能做得出那……那种事?”林非迟疑的说着。
“一,就是他真的忘记了,二,就是他的心计比朕想象中还要更加深沉。”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城府?那未免太令人心寒了!”林非摇了摇头。
很多时东丹九重的确谦逊温和得令林非生厌,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昔日的东丹昽……那个高贵清圣、伤春悲秋的东丹昽,东丹九重是他生的,只要有半分似他,就绝对做不出那种有违伦常、尔虞我诈的事!
“他一点也不像昽。”东丹桂向林非斜睨一眼,“朕反而觉得他的性子和朕年轻时行几分相似。”
“皇上精明干练,太子怎能与皇上相比?”
“朕年轻时当然远胜于他,但这几年,朕的心是越来越不安了。”东丹桂疲累的靠着椅背,举起右手,用拇指与中指用力揉着额角左右的太阳穴。
东丹桂今年四十六岁,年轻时经历过皇位之争,自登大位之后,夙兴夜寐、忧勤政事,早已心力交瘁,时光在他眼角与双眉间留下不少岁月刻痕,加上这两、三年间受头风痛症所影响,很多事已渐感力不从心。
当年把东丹九重留下,只是想威胁东丹昽听话,本来以为只要想除掉他随时都可以,但是东丹九重个性温顺,彷佛人畜无害的态度却令东丹桂在不知不觉间犯下错误。
自八岁进宫后,东丹九重就饰演着一个完美无暇的太子角色,在东丹桂察觉之前,他已经在宫中、在朝野立稳了阵脚;皇后无子,只有靠他才能稳坐皇后之位,连带赵家在朝中的外戚党羽也向他靠拢。
五年前,他派东丹九重到漠北,就是希望东丹九重不会有命回京,但是,他回来了!
霍老将军在乱军中中箭身亡,东丹九重临危不乱,带着三千亲骑杀出重围,及后重整人军、平定漠北叛乱,立下显赫军功;那一仗,非但令他得到军心,也今朝野上下都称赞他是东丹皇朝历代以来最文武兼备的太子。
“朕渐渐老去,而他一日比一日强壮,十九岁……正是如日方中。”东丹桂说着,不自觉攥紧拳头。
林非弯腰,压着声音说:
“皇上若不放心,大可把他除掉!”
“这件事不能明着干。”
东丹桂摇摇头,不再说话,再次展开案上的卷宗,黄绢上并排着御林军五名副统领的名字,其中有两个已经被划掉了,东丹桂看着余下的三个人名,沉思片刻,拿起朱砂笔在万子斌的名字上轻轻一勾。
“拟旨,擢升万子斌为新任御林军统领!”
◇◇◇
八月初十就是出发到木兰岭的日子,中秋御猎是东丹皇朝每年的盛大节日,所有宗室中人和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必须随行,东丹九重虽被下令禁闭,不必随行,但那天早上天未光他就起床了。
侍候的太监把几件新裁的袍子放在床上,东丹九重在铜镜前逐一试穿,最后挑中一件白底箭袖、用青线绣着云绣的长袍,头戴金丝冠,腰带挂上绿翡翠佩饰,脚上蹬着六合靴子,满意地对着铜镜里倒映出的英挺姿容点点头,东丹九重屏退左右,孤身从后园小门步出太子府,庄青早早驾着一架不起眼的骡车在小门外等着他。
骡车在大清早的京城大街穿过,缓缓驶近皇宫,走的却不是每朝面圣时必经的崇文门,而是专供太监宫女到宫外办事的皇宫后巷的一道侧门。
门外本来应该守着一队编制为十人的御林军小队,但东丹九重早已利用御林军中的亲信暗暗安排,在小队交更的时辰中空出半炷香时间,令他可以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顺利进入皇宫。
正是皇帝出发到木兰岭的时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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