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黎在天极宫的正殿里批改奏折,他脚旁就是火炉,也许是一人在殿里,他穿得并不正式,外衣都只是披在身上,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绯红。就算殷辛进来,他改奏折的手也没有停下来,甚至也没有抬头。
殷辛看了乌黎一眼,他进门后就提过了小夏子拿着的药,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乌黎旁边,把放着药的盒子放到案几上,才在乌黎旁边坐下。
乌黎又扭过头咳嗽了起来,再扭回头他已经蹙起了眉心,“皇上来做什么?”
“寡人给亚父送药。”殷辛推了下盒子,又说,“御医熬的,亚父喝药吧。”
“放着吧。”乌黎继续批改奏折,他案几上堆着高高一叠奏折。
“不喝药病不会好的。”殷辛小声地说,“药待会都要冷了。”
乌黎没说话,殷辛又说了一遍,他絮絮叨叨的,烦的乌黎眉心蹙得更紧,最后像是忍无可忍拿手里的奏折捂住了殷辛的唇。
殷辛无辜地眨了下眼,又把药推得更加过去。
后来几天里,殷辛每天都会给乌黎送药,时间一久,他进入天极宫已经不需要禀告。这日他进去的时候,乌黎趴在案几上似乎睡着了。殷辛喊了对方几声,乌黎都没有应,他留随便在正殿里逛了起来,随后还走出了正殿。
他沿着长廊一直走,天极宫里很安静,几乎没有宫人走动,他意外地发现天极宫角落处有个落了锁的房间,那锁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像是经常有人开。
殷辛松开那把锁,沿着那个房间走了一圈,发现有扇窗户并没有关拢,他就从外面爬了进去,一爬进去愣了下,因为这个房间里什么没有,只有光秃秃的墙。
什么都没有,那为什么要锁上,而且还要经常来?
殷辛到处看了一圈,最后盯着最里面墙看,他慢慢走过去,在墙上摸了几下,最后摁到一个不明显的凹陷时,墙移动了。
殷辛往后退了几步,待墙彻底挪开,他看到了墙后的景象。
并没有什么稀奇,只是一张桌子,一个白玉坛而已。
☆、第二十二章
殷辛怔了下,才走了进去,他看着桌上的白玉坛,突然笑出了声,他笑弯了腰,眼泪都掉了出来。
这是他的骨灰?
世上竟然有如此可笑的事,他死了还要把尸体烧成灰,还不能落地为安。
乌黎到底有多恨他?多恨他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有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也许是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重新看清乌黎的机会。
看看,原来喜欢的人是这样的。
看看,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看看,他一点都不爱你。
殷辛走到了桌子面前,抱起了那个白玉坛,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动作,乌黎近乎骇人的声音已经在不远处响起。
“你在做什么?”
殷辛像是被吓到,一个失手,手里的白玉坛已经滑了下去。
白玉坛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故而坛里的东西也全散了出来,还有一小部分洒在了殷辛的靴子上。
殷辛还没有看清,手臂已经被扯过,身体因为外力转了一圈,他看到了乌黎震怒的脸。他觉得自己好像笑了下,又好像没有,报复的快感充盈了他的内心,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多想明明白白坦白一切,还想述说自己对对方每一刻每一瞬间的憎恨。
自重生以来,每一天都在想,为什么你还没有死?瘟疫为什么没有带走你?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你没有死?
为什么每天都会死的那么多人,但为什么其中没有你?
为什么你还没有死?
那些恶毒的话梗在了喉咙里,说出来时已经变了。
*
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上,并不觉得疼,反而觉得身心愉悦。
*
素和在练琴的时候,有人闯了进来,他进来就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不一会,额上就破了个洞,可他并没有管,只是带着哭腔地求素和。
“素和太傅,求求您,求求您去救救皇上,求求您,皇上会把被打死的。奴才求求太傅,就算要奴才这条狗命也没关系,太傅,求求您了……”
小夏子额上的血流到了眼睛上,血液糊住了他的眼睛,他没有去擦,只是一直磕头。
为什么会有这么冷的冬天?
他不明白。
这个冬季好像漫长地永远不会过去。
*
素和赶过去的时候,还能听到房里传来的哭声以及抽打到皮肉的声音,他手都抖了起来,一脚踹开门,一踏进去,就看到缩在墙角的殷辛。
他缩在那里,头发早就散开,声音已经哑了,只能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他抱着头,被打的时候哭声比会之前大了一声,他哭着求饶,露在外面的肌肤全是红痕,甚至有些已经渗出了血。
除了这个,素和还看到房间里的暗室,看到了暗室地上的东西。
素和那瞬间只觉得牙齿都在颤抖,他无法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待看到乌黎又要拿鞭子抽过去的时候,冲了过去,挡在殷辛的身前,一手抓住鞭子,“乌黎,当初是你杀了殷敏,你为何要装成对他情深义重的样子?”
乌黎双眼通红,那双眸子冷到极致,也疯到了极致了。他终究是停了下来,松开了鞭子,没有再看素和和殷辛一眼,扭头走向了暗室。他走路的时候脚步虚浮,身体也在晃,好像随时都会倒在地上,他慢慢跪在了地上,慢慢去把那些灰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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