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辛默然无语,只是由对方扶着下了马,随后在对方面前站定,弱弱地喊了声亚父。
他的那匹小马突然得了自由,便低头吃草去了。
乌黎皱了下眉,突然伸手捏住殷辛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那双美目里泛着丝丝冷意。
殷辛被捏得倒吸了一口气,就听到乌黎似乎还带着点怒意的声音。
“你就这么弱吗?连马都不会下,遇见刺客也不会喊一声?”
殷辛眨了下眼,眼角就有些泛红了,乌黎瞧见了,手更用力,“哭什么?你是个皇帝,你哭什么?殷辛,你哭什么?”
这下子殷辛彻底哭了,眼泪吧嗒地滴到乌黎的手上。乌黎手微一抖,随后松开了殷辛的下巴。
殷辛的下巴青了一小块,他抬起手用袖子擦了下眼泪,“寡人没哭。”他抿着唇,似乎也想要忍住眼泪。
乌黎转开了身,等殷辛把眼泪全部忍回去后,他才出声。
“长欢,你讨厌我吗?”
殷辛声音还有点哭腔,“寡人不讨厌亚父。”
乌黎笑了一声,“是吗?”
*
是啊,因为不是讨厌,是恨啊。
*
殷辛躺在了乌黎的披风,眼睛看到是碧蓝的天空,看到是翱翔而过的飞鸟。他捏紧对方的衣服,把尖叫声吞回去,他死死咬着唇,只是这个动作很快就被对方发现。
乌黎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脸上,那双常年住着积雪的眼睛注视着他。
乌黎把食指凑到殷辛唇边,殷辛几乎没有犹豫就咬了上去,他咬得狠,等到尝到了血腥味才慢半拍反应过来,略有些惶恐地松开牙齿。
乌黎把自己的食指收回来,放到唇边,轻轻舔了一口,随后红唇微一勾,笑了起来。
乌黎平日总冷着脸,笑容都很少,更别提会做如此轻浮的动作,他此举,眉目间都染上几分魅惑。
*
素和收获了一堆猎物后,满意地让侍卫把他的猎物先带回去,自己牵着马去散散步,不过他没有散多久,就猛地停住了脚步。
片刻,才从牙关里挤出声音。
“乌黎。”他喊他。
乌黎从前方走来,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人被披风全部遮住了,只是露出一双脚在外面,素和几乎不费力就认出了那双脚的主人。
那双脚上的靴子的龙纹,普天之下有几个人能用它来装饰靴子?
乌黎抱着那个人走到素和面前,表情冷淡而平静,“你把他带回去,我不好出面。”
素和从乌黎出现,脸色就白得吓人,他眼眶几乎红了,他死死地瞪着乌黎,“你又碰他了。”
素和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乌黎没有反驳。
“为什么?乌黎,为什么?”素和几乎站不住了,身体都晃了下,“乌黎,你答应过我的,原来都是假的吗?”
乌黎沉默不语。
素和惨淡一笑,“你现在甚至不想糊弄我是不是?我早该知道的,你在我和殷敏之间选了我,但在我和他儿子之间选了他的儿子。”
乌黎终于说话了。
他说:“灵烨,我的选择从来没有变过。”
☆、第十八章
殷辛睁开眼看到他的床边坐着一个人,那人长发垂落在脸颊两旁,玉白的脸颊被灯火染上温润的色泽,那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而眼里是明显的、甚至不加修饰的恨意。
殷辛似乎被那眼神吓到,瑟缩了下,抿紧了嘴唇。
幸好那人只是看了一会,就换上了笑容,又换回往日温柔的样子,“皇上醒了?皇上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吗?”
殷辛摇头。
素和唇角的笑意略收,“不记得就算了,皇上再休息会吧,晚上的烟火大会还有一会才开始。”他站起身,把衣袍整了下,然后拿起旁边凳子上的黑色披风,走了出去。
烟火大会其实也是给青年男女见面的一个机会,这一个夜晚,贵族少年少女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当然为了隐藏身份,也算是为了神秘感,每个人都会戴上面具。殷辛在宫人呈上来的面具里挑了一个什么花纹的白色面具戴在了脸上,换下有龙纹修饰的衣服,穿上普通的便服。
殷辛走出帐篷,果然看到许多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有的已经结群结伴,而有的则是还在张望。殷辛混进了人群里,他脸上太过质朴的面具并没有吸引什么人,他也毫不在意,甚至还特意站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抬头看天。
烟火大会自然有烟火,烟花一朵朵炸开,璀璨烂漫,又极其短暂,殷辛有些失神地看着天空,烟花落进了他的眼里,溅起了一点点星光,最后落于黑暗。
突然手被握住,殷辛直觉性地扭过头,看到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这个人一定是个男人,因为他很高,且会武功,因为他的虎口有薄薄的茧子。他的面具是全黑的,一点花纹也没有,就如同殷辛的面具。
殷辛盯着眼前的男人,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烟花“砰——”地炸开,到处都是欢笑声。
秋猎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乌黎自秋猎第一日出现后再也没有出现了,同时岭南瘟疫大爆发的事情传入了殷都,据说难民已经纷纷逃去富饶的江南之地。素和因为此事,也暂停了来无虑宫教殷辛功课,他忙着跟群臣商讨政策。
殷辛有时候也会在场,素和总是脸色难看,有一次甚至咬牙切齿地对一个官员说:“你说封城?岭南有多少座城?进去的人都不能出来,那我们的赈灾军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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