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易听到林皓羽这样吩咐,一时也没有挪动脚步,反倒是在师父背後吞吞吐吐地念叨了起来。
“师父,那火灵珠可是前些年您三百岁大寿时几大门派一起送的寿礼,天下只有这麽一颗……”
“别废话,去拿。”
林皓羽冰冷而果决的声音让常易不敢再多嘴,当即便乖乖地听话去取那火灵珠了。
唐古道听到林皓羽竟要把那麽珍贵的东西用在自己身上,内心更是愧疚不已,他欠师父的已经太多,师恩尚未能报,却又要欠下累累。
“师父……不要为我浪费那麽宝贵的东西,您留著……自己服用啊……”
“为师不需要那些东西,你放心,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徒弟,为师就一定会护你周全。”
林皓羽在握著唐古道的手对他说出这句话时,胸口忽然猛地跳动了一下,甚至连他那双幽深的美目也微微睁大了些许。
刹那间,他好像回到了几百年,回到了自己在碧岘山上与青君一同生活的日子。
那时候,他怀著对青君满心的仇恨成为了对方的徒弟,面对强大的青君,林皓羽的心中对报仇一事一度充满了绝望。
然而当他发现孤身一人的青君似乎对自己怀有别样的情感之後,林皓羽为了试探对方,不惜自虐般地吞食了一种毒菇。
待青君找到他之後果然不遗余力地为他驱毒,为他熬药,更在自己假意道歉之时说出了方才那番类似的话。
果然,这魔尊虽说平日里戏谑放浪,关键时刻却信守了承诺。
在林皓羽串通其他几大修真道派围剿青君之时,青君一路血战也要护著他,却未料在最後将要逃脱的关头被自己嫡传弟子以猎魔剑毁去功体。
而也是那时,林皓羽惊恐地发现,若说青君对自己有些并非仅仅是师徒的情谊,那麽自己对他又何尝不是……
但是理智最後战胜了情感,林皓羽不能对不起自己惨死的父母,以及当年惨死的族人,他活剐了青君,既是为了让对方看清自己的真面目,也是为了让自己明白他已无退路。
火灵珠不愧是世间至阳的奇珍,用它熬制的汤水有效地驱散了唐古道身上七八成的寒毒,可惜的是却未能替唐古道除掉病根。
这碧岘山终年积雪,气候寒冷至极,唐古道伤病交加的小身板已是难以承受,如今只好整日呆在燃著壁炉的暖阁里,盖著厚厚的被子不敢轻易下床。
“师父,徒儿害您费心了。”
唐古道虽然面色发青,但仍是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要比之前好一些。
林皓羽微微点了点头,俊美的面容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冷漠。
“好好养病,不要想太多。”
“嗯……”唐古道攥了攥被子,尽管屋里的温度其实并不低,但是他体内未能完全被消解掉的寒毒却让他浑身仍是一阵战栗。
普通的御寒之物对现在的唐古道而言,已经没什麽用了。
这一点,林皓羽自然也看了出来。
看著稚嫩一如当年自己的小徒弟,林皓羽眼里的晕影愈发深沈,他那两道英挺的眉微微敛起,好似纠结了什麽心事。
过了两日,唐古道正在床上瑟瑟发抖难以入眠之时,房门推开之後,他看到林皓羽拿著一件毛针蓬松的鲜红裘衣走了进来。
“来,起来试试这东西,看看合身不?”
林皓羽少有地温和笑著,他将唐古道从被窝里搀了起来,然後替对方披上了这件他亲自为对方剪裁的裘衣。
唐古道欣喜地看著这件极为漂亮的裘衣,不时用手摸一摸裘衣表面蓬松柔软的毛发,他也不知这裘衣到底是什麽动物的毛皮所制,竟会是如此明豔的血红色,而在那血红色之间还低调地张扬著一道道亮金色的花纹,让整件裘衣看上去更为华丽高贵。
“真是好暖和啊。谢谢师父。”
唐古道用手攥了攥裘衣的领口,一股暖意顿时紧紧包裹住了他,甚至连他体内的寒毒也为之减轻了不少。
林皓羽摸了摸唐古道的脑袋,又对他笑著说道,“你穿著暖和便好,对了,过两日我再用剩下的毛料给你做一条围脖和一副手套,想必日後你也不必再整日困顿在屋里了。”
唐古道此时已是感动得不知用怎样的言语去感谢这位看似冷漠却待自己无比温柔的恩师,他的眼里很快就蓄满了泪水。
一下子扑到了林皓羽的怀里,唐古道近乎是带著哭腔在说话了。
“师父,您对徒儿的恩情,徒儿一生难报!”
“傻孩子,你我师徒一场,何必说这些?”林皓羽顺势搂抱著怀里的小人儿,他轻轻地拍了拍唐古道的背,然而穿在对方身上这件裘衣的熟悉触感却让他心中百感交集。
这句话,似乎当年青君也对自己说过。
碧岘山上的生活对他们师徒而言并非只有枯燥与寂寞,偶尔青君也会变出原型和自己在雪地里疯耍,对方总喜欢把不擅长玩乐的林皓羽猛地扑在雪地里,然後用大大的鼻子朝他脸上喷气,那时候林皓羽只有无奈地敷衍著那只漂亮的巨兽,他看著对方在屁股後面使劲摇晃的几条大尾巴,心里想的却是总有一日,他会把青君这些尾巴一根根地都弄掉,让这个大仇人死无葬身之地。
林皓羽以为那样自己就会放下心里的包袱,那样,自己就会快乐。
但是不知为什麽,青君被自己抓到之後,尽管自己一次次地处死他,一次次地凌辱他,但是内心的深处却比当年更为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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