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泠不解,疑惑的看向她。
青檀指指他的脸:“爷,嘴巴肿啦。”
卫泠只觉眼前一黑,脚下一软跌坐在床沿上。反复深呼吸,还是抑制不住那股悲愤与潮热慢慢爬上脸来。捂住脸狠搓了两下,沉声道:“东西备好就出去吧。”
“是。”青檀不明所以,蹲身行礼退下。
月底,卫小侯爷顺利成行。
11.
三千人马护卫着几百架车马辎重,如期上路。
卫小侯爷作为最后一刻临时加塞的“上头有人”型选手,一路都非常低调的尽量蹲在自己的马车里,以不给别人添麻烦为己任。
安国府陈家大爷——便是那娇滴滴的陈家小姐的长兄,是位二十来岁的大好青年,此次被委以重任,连同兵部派遣的武官一起,代表朝廷和勋贵家族,为长期奋斗在前线的姑父和表弟送温暖。
作为默认的下一任安国公候选人,这样的历练顺理成章,既可以磨砺体格心智,更重要的是,独立处理各种复杂状况,交接打点上下有司衙门,一路广结人脉。
陈先生尽心尽职的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临了,上头丢下来一个出乎意料的大礼包:安乐侯。
据说,福宁公主哭的快晕过去了,连一向风度翩翩的卫侍郎都连续多天青着脸上衙门。最后,还是太子亲自上门打了包票,并且大手笔划拉过精挑细选的十二名禁卫军,言明只专心保护小侯爷一人……福宁公主才含泪点的头。
陈家是裕王的妻族,裕王又是与太子一起长大的情分,因此妥妥的太子党无疑。他想起出行前,被太子拎去,他半弓着腰恭恭谨谨的等储君训话。那位以和煦仁善著称的太子,笃悠悠喝口茶,笑眯眯看着他,末了只轻描淡写一句话:“人,我就交给你了。”
他心里咯噔一声,立马掂出了分量。
出了太子府,肚子里暗暗叫苦,脚下沉甸甸的:这都什么事儿啊!那安乐侯他见过,的确好模好样,最近坊间也颇有传闻。看储君这架势,难道竟是……?他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哆嗦了一下,摇摇头,决定咽死在肚子里。一面又忍不住暗暗腹诽:锦衣玉食太平日子不过,非要上赶着给人添麻烦……真讨厌啊。
腹诽归腹诽,一路上陈先生都还是小心翼翼的使人照顾着,只当不懂事的豪门公子哥儿一时兴起借着机会出门游历,已经做好了时不时哄小孩擦屁股的准备。没想到几天观察下来,这位安乐侯爷存在感极低,非深居简出四个字不能形容。日夜兼程赶路,免不了风餐露宿一路颠簸,竟是从未闻到一声抱怨。难得有事相询,也是好声好气十分客气。慢慢的也就有了稍许改观。只是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只求早点走完这一程,囫囫囵囵把人领回去就交差。
紧赶慢赶,小半个月走下来,眼看离漠北驻军只剩两三天路程,一路总算太平没出什么岔子。寒冬腊月,陈先生擦擦汗,长吁一口气,哈出一片白烟。从马背上取下酒囊,正想喝一口驱驱寒,只听得旁边响起一个客客气气的声音:“陈公子,我家侯爷有请。”
陈公子呆滞半秒,利索的重新拧好盖子:“侯爷有什么吩咐?”
来人是卫泠的小厮,叫松烟的,才十多岁,被调教的十分伶俐,规规矩矩行了礼,笑道:“不敢当,我家主子就是想问问路程的事。”
陈公子叹口气,扯转缰绳:“走吧。”
到了那辆雕镂着公主府印记的精致马车前,他也不下马,一边维持着前进的速度,略弯腰大声道:“侯爷,您找我?”
严格算起来,这小侯爷还长了他一辈。只是出门在外,大家都默认有些规矩就化繁为简了。
卫泠当然更加不会意识到这些。听到对方的声音,他忙撩起帘子,探出半个身子,面上客气的堆着笑:“陈大哥,打扰啦,我就想问问,咱们还有多久能到驻军营地呢?”
“不敢当,侯爷唤我锦棠即可。”陈公子看着面前的少年,厚厚的玄色狐狸毛大披风里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睁大了眼睛望向自己,透着毫不设防的期待与一点点焦灼的神情。
他低头干咳了两下,小心答道:“快了,照这个速度,差不多再走两天就能到大营。在下已事先派了快骑前往探路报信,想来那头不久就会有接应的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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