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小心翼翼端过一碗汤和两个黑面包,说:“这是特地给你留下的,你快吃点东西吧。”
蓝廷挣扎着坐起,近乎贪婪地将那碗汤和面包吞个一干二净,这才觉得有点力气,熨帖许多。他抬起手背擦擦嘴,把汤碗还给盖尔,说:“谢谢,我好多了。”
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多维笑嘻嘻地说:“啊,你可不知道你刚进来时脸色有多苍白,我们都还以为你死定了。”
“那可不太容易。”蓝廷是那种哪怕全身上下只剩一口气了,也要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的人。他坐直身子,调侃说,“我要是死了,劳特那群混蛋会很寂寞的。”
大家一起笑起来。上次蓝廷在众人面前大大扫了劳特的面子,无形中拉近了他和狱友间的距离,早先的隔阂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廷做了个手势,把大家聚集到身边,他的目光在阴暗的牢房里显得异常闪亮,压低声音说:“我军刚刚夺取了一向重大胜利。”他顿了顿,确定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慢慢地道,“是葱岭,我们攻下了葱岭。”
众人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喜色溢于言表。多维吐出口中含着的草梗,说:“消息可靠么?”
蓝廷沉吟着说:“应该还算可靠,而且很有可能长河一带敌人也没有保住。我猜,繁城就快要失守了。”
大家受到了鼓舞,精神振奋起来,开始窃窃私语。
蓝廷等了一会,直到大家又心情稍稍平静,低声说:“得想办法把这个消息告诉战俘营里的所有人。”多维立刻接口:“这容易,我们早已形成了一整套联系方式,传递消息都很有办法。”
蓝廷摇摇头:“只有这样还不行,现在我们还只是一盘散沙,必需得真正团结起来。”
多维神情一肃:“上尉,你的意思是……”
蓝廷深深吸了口气,说:“这里是普曼帝国最大的战俘营,里面关押的战俘足足有三千余名,我们c区就有一千多人。一千多人不是个小数目,足以打一次大反攻,战场上的弟兄们流血送死,难道我们就在这里默默地等着吗?”
多维只手握拳,在空中用力一击:“上尉,你说的对!”
盖尔皱起眉头:“可我们被关在这里,赤手空拳,能做什么?”
“所以才要团结起来,随时做好出击准备。”蓝廷神色坚定,“也许用不着我们,战友们很快就会攻下繁城;也或许敌人失败后穷凶极恶,明天就会把我们全部处死。但无论怎样,我们得尽自己的努力,哪怕最后一刻,也要和敌人战斗到底!”
犯人们用尽一切手段,将这个消息传递给战俘营中的每个人。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大部分人宁可相信这是真的。谨慎的人小心翼翼地和狱卒对话试探,最后确定了消息的可靠性。这对战俘们来说,意义非比寻常,他们自从被关进来,没有得到一星半点外面的信息,在无穷无尽的茫然和恐惧中,很多人选择了麻木。
但葱岭的攻陷,无疑给了他们最需要的东西——希望。一股令人难以察觉的暗涌,在战俘营里隐隐流动,像厚厚冰层下面的激流,逐渐缓慢的,不动声色的,融汇到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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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很暗,树影在朦胧的月光中晃动。林赛把所有文件放在桌上,一份一份仔细捡看。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一种莫名的焦躁紧紧抓住他,简直难以呼吸。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一只手突然伸出来,用力按住他的。林赛猛地抬头,正对上莫顿怒火熊熊的目光,莫顿在叫喊,对着自己叫喊,他在说什么?说什么?……
林赛蓦地睁开眼睛,朦胧皎洁的月色,透过窗子映进来,宁静而美好。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平复自己过于剧烈的心跳。莫顿走到他面前,端来一杯温水:“怎么,做噩梦了吗?”
林赛点点头,有些赧然地看他一眼,用手比划:“我可能有点太紧张了。”
莫顿温柔地笑,掀开被子坐到爱人身边:“第一次开画展,难免。不过没有关系,一定会有很多人来看的。”
“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画的不够好,怕贻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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