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觉把桌上的电脑电话传真机全都扫到了地上,红虾机灵,上去把笔筒和文件也都搬开了。办公桌空了出来,费觉在桌上放下外套,从身后的货架上抽了个铁皮饼干盒出来。
饼干已经开封了,里头剩的不多,奶油香味扑鼻。费觉抓了把饼干塞到红虾手上,说:“吃。”
红虾茫然地看着他,费觉一瞪眼:“吃啊!”
言罢,他自己掏了好几块饼干塞进嘴里,不等咽下去,就又硬塞进去两块。红虾看看他,也把饼干塞进了嘴里。
费觉吃得很卖力,不停掏饼干不停吃,两只鼻孔呼哧呼哧往外出气,脸涨得通红,红虾更不敢怠慢,两人一顿狼吞虎咽,终于把所有饼干都吃完了,费觉一抹嘴,打开外套包裹,先把骨头捡进饼干盒里,接着小心地捧起一抔又一抔骨灰往盒子里放。红虾费劲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出去拿了两瓶矿泉水进来,他道:“事情经过已经交待了,事成之后他躲去内地,水车确认人死之后,带着全家老小去了夏威夷,尸体埋了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跑路。”
费觉被骨灰尘迷了眼睛,双手凑在铁皮盒子上方,小心地搓拭掌心的骨灰,他右手的食指半截鲜红,半截雪白,渐渐地,那雪白里浮现出一道道灰线。费觉挤着眼睛说:“不用找水车了,没有康博士同意,他屁都不敢放一个,就算人是他找的,冤有头债有主。”
红虾给他递水,说道:“康博士下星期在自家别墅办五十寿宴,请帖已经发出去了。”
费觉喝了两口水,盖上了饼干盒盖子,说:“三个人,三个人就够了。”
“觉哥……”
费觉拱了他一下,眉开眼笑:“你就算了,照顾好阿婆。走吧,先去码头。”
码头离公司不远,十分钟车程便到了,看守门卫见到费觉和红虾这两张面孔,直接开闸放行,红虾把车开到了停放集装箱的b区,他和费觉下车,弯来绕去找到了一只红色集装箱。红虾上去敲了三下集装箱,一长接着两短,费觉点了根烟,站在一边抽烟,箱子里有人回应了,还是三下声响,两长接着一短。红虾和费觉一点头,交换了个眼神,拿钥匙开了箱门上的挂锁,从外面打开了门。一股血腥味席卷而来,费觉皱着鼻子弹开了香烟,集装箱里没有灯,他面对的仿佛是另一扇门,一扇绝顶黑色的大门。
“都出来吧。”红虾说,陆续有六个汗流浃背,穿短袖短裤人字拖的人从集装箱里走了出来,他们有的老,有的少,全都没在看费觉,有的甚至干脆闭紧眼睛。
红虾从车上拿了把枪下来,递给费觉。费觉把子弹上膛,检查了下手枪,走进了集装箱,转身拉上了门。
光被完全阻挡在了门外,浑浊的空气挤压着每一寸黑暗,费觉打了个嗝,清清嗓子,放下了手里的饼干盒。他听到有人在哭喊:“我什么都说了啊!是水车!水车让我干的!冤有头,债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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