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薛平榛口中喷出来的酒气直冲冲的落在梁晋的脸上,他不喜欢这个味道,因为在他成长的经历中,一有酒味就 意味着将要挨打。尽管他渴望与薛平榛近距离接触,但这样的情况下却一点yù_wàng都没有。于是他费了好大劲才从 薛平榛的胳膊下面挣脱出来,然后吃力的给他脱鞋脱衣服,又去打水给他擦脸,最后收拾完给盖好被子,梁晋已 经累得气喘嘘嘘了。
他伸手擦擦额角的汗水,顺便看了看薛平榛的房间。
这里还是他第一次进来,空间很大,是他屋子的好几倍,一张大床旁边放着两个床头柜,空荡荡的除了一个相架 几乎没什么摆设。
梁晋好奇心起了,便壮胆走过去拿起相架看,还时不时看看薛平榛有没有醒。
只见这相架里面嵌着张照片,照片上有两个人站在草地上,借着微弱的灯光,梁晋好不容易才看清他们的容貌, 那个大人他从未见过,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穿着严肃的黑西装,但他的手里领着一个瘦弱的笑得很灿烂的小男孩 儿,眉眼之间和救了他的大哥哥很像。
梁晋有点羡慕的用指尖摩挲着相框上的玻璃,因为有记忆以来他从未拍过照片,他也想拍一张,最好和现在在床 上躺着的哥哥一起。
梁晋不敢多想,甚至能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自己心里都没底,更没胆子去问薛平榛或者吴姨,只是尽量的不惹麻 烦多干活。
但是那份感恩从住进来那一刻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已经被他记在心里,永远都舍不得忘掉。
薛平榛醒来的时候天还没全亮,他的嗓子火烧火燎的疼,翻了个身,发现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也没多想,起身 就喝光了,喝完便觉得舒坦了很多。
他终于注意到床尾趴着一个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也看不真切,拧开床头灯又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是梁晋。
他想起昨晚似乎喝多了,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扒个溜干净,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床尾那个小子的杰作 。
薛平榛下床把梁晋弄到床上,可能这孩子是太倦了,这么大的动作也没醒,搂着被子一会儿的功夫便睡得更熟了 ,他起身去冲了个澡,感觉比刚醒的时候好受了些。
下楼的时候,昨晚乱七八糟的客厅已经恢复清洁,吴姨大概还没醒,但煲了牛骨粥热在电锅里,他盛了半碗,破 天荒的给吃完了,香气四溢的粥在胃里熨熨帖帖得很舒服,脑袋也不觉得特别昏沉了。
他刚到二楼,就看见梁晋从他房间跌跌撞撞的跑出来,直直冲回自己房间,薛平榛摇摇头,去了书房。
昨天的雪下得有够气势磅礴,从落地窗看出去,外面白茫茫一片刺得人眼睛疼,薛平榛坐在书桌前翻了会儿书, 揉揉眉心,又开始困倦起来,随后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敏感的察觉到周围有什么动静,猛的一睁眼,胳膊一捞,便看见怀里窝着个满脸通红的小 孩子。
“怎么是你?”薛平榛松了手,抻了抻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吴姨让我上来叫你吃饭。”
“哦,你去吃吧,我回屋睡会儿。”
“你不吃?”梁晋问。
“我刚刚吃了。”
也不知道梁晋有什么高兴事儿,薛平榛竟然看见他笑了。
梁晋走了,薛平榛也笑笑,就刚才的小发现,他觉得这小子在他面前越来越放得开了,可能是熟识了的缘故。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开始有阳光洒进来,他伸了伸胳膊和腿,决定今天暂且休息一天。经过昨天,他心里敞亮多 了,虽然背负的要比以前沉重,但人心总该比过去齐整。
薛平榛闭上眼睛继续睡,没一会儿,便被楼下吵吵嚷嚷的声音给弄醒了,他拉开窗帘一看,竟是萧仲和几个弟兄 在跟梁晋打雪仗。
梁晋穿着件素格子的羽绒服,整个人被衣物包裹得圆滚滚的,几个大人也够不要脸,合起来欺负小孩子一个人, 团好雪球追着梁晋打,一串串笑声能传好远。
薛平榛又笑了,突然发现身边似乎围绕了很多很多幸福,只不过他一直以来都忽略了。
梁晋明显跑不动了,跌在雪堆里撒欢说什么都不起来,萧仲去拉了好几回也拉不动,转身便走,梁晋这下急了, 赶紧起来抱住萧仲的大腿,谁知萧仲却抓了一把雪都塞在梁晋脖颈子里了,给他凉的直捶打萧仲。
薛平榛看在眼里,也有点下去加入其中的冲动,可是他又怕他下去众人就不会这样放得开了,一定很扫兴,便揉 了揉笑得有些麻木的嘴角,整理了下心情,找了本闲书翻看起来。
楼下一声声笑声依然止不住的往他耳朵里传,他的思绪跟着这笑声飘了很远。
他放下书转手拿起扣在书桌上他和养父的合影,仔细看了一会儿鼻子就酸了,他凝神把心里的伤怀受了回去。心 里暗想一定不会放过贾延宏,即使不把他弄死,也要弄得他身败名裂。
外面的笑声依然在持续,薛平榛出去想喊萧仲商量事情,还真如他预料一般,他这人往那儿一站世界立刻就安静 了。薛平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一挥手,萧仲立刻冲他这里跑了过来。
十六
萧仲进来的时候衣服上面还沾着雪,没一会儿就成了水珠,散散落落的停留在黑色的羽绒服上。
萧仲喊了一声大哥,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那张糙脸非常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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