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携手缓步慢行,一边低声谈笑,沿路假山迭石,花盛泉流,不时有凉亭水榭交现其中。一路走来,不知不觉间,已行至一处幽僻静谧的所在。
一湾碧水如同一围玉带般绕在眼前,自几迭已被冲磨得十分光滑的磷磷石壁间流淌着,目光所及处,水浅大约只至腿部,但往后又徐徐延伸一段,看那水色,便应是逐渐变深。
不远处垂柳匝地,条条柔枝舒展了翠叶,随风摇摇轻舞,四周樱红色的野杜鹃开得遍地,在阳光中恣肆绽放,如同花海,漫无边际。
风过如浪,沿水的花丛颤巍巍地摇伏,花瓣仿佛落雨一般,被吹入到溪水当中,重重叠叠地或浮或沉在水里,好似一条花流,使得吹拂过的一线清风中,都带着水气氤氲与花香交杂的味道。
叶孤城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禁淡淡笑道:“府中甚大,我却不知此处,竟有美景若斯……”
西门吹雪漆黑的眼底亦现出一抹赞赏,道:“确是幽雅所在。”
柔和的风遥遥拂起长发,带来一丝花木清香,叶孤城忽转首看向身旁的人,入鬓的长眉轻扬向上,眼角微微飞起,笑道:“多日不曾与西门交手,眼下值此佳景,不如略略切磋一番。”
西门吹雪闻言,菲薄的唇角些微上扬,“正有此意。”
叶孤城微微一笑,道:“请。”
话音甫落,两线白影便倏然同时向后飞掠,却是于电光火石之间,已然互交了一掌。
叶孤城飘然落于一株树上,面含笑意,足下踩着一根柔枝,闲闲立在梢头。西门吹雪则静静站在不远处一棵榕树冠顶,目光笔直地朝这边望来。
倏忽一缕风过,片片绿叶飘飘而下,几乎与此同时,两道白影穿云般纵起迎前,瞬时便交缠在一处,于半空中掌臂互击相搏,但见衣袂翩飞间,招式变换俱已无法看清。
二人交手中,已落于水面一嶂高约丈余的峭起大石上,掌风及处,雪白的衣摆猎猎作响,飞扬起来。
日上中天,午后光线融融,明亮得刺目,蓦然间,只听一声低叱,石上两条人影双掌重重相击,既而瞬时分开,其中一道白影因势向后飞退,落在另一块石上,而余下一人,却因身后俱为汪汪溪水,再无落脚之处,而眼下自身又被两人交互激发的劲势所迫,难以提气纵跃,不能回身持住,竟直直落入水中。
青白的水花溅起,道道涟漪层层漾开,西门吹雪于一瞬间自石上飞身而下,跃入及胸深的溪水当中。“叶?”
漾起的水波已经慢慢平息,深碧的水面如同一块整玉,西门吹雪的目光四下迅速搜索,低唤道:“叶!”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水花轻响,伴随着大片黑色水藻般的长发蜿蜒自水底漂上,一道人影自溪下徐徐浮出水面。
雪白的裾袂在水中如同梨花一般漂浮盛开,清澈碧凉的溪水间,男人长发铺泻,水内流淌着的花瓣沾在头上身上,又有些许随着自头顶淌下的溪水朝下流去,粘连在面颊和颈间,泛着一丝清冷的淡淡香气。樱红的花瓣衬在玉白几近透明的肌肤间,狭长的凤眸被水泽渲出极明丽的浮光,睫上凝着的细细水珠仿佛碎晶,阳光闪闪其上,终究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那人胸口以下隐没在水中,向前徐行几步,便到了西门吹雪的面前,低低地扬眉,斜长的眼角带着丝轻笑,道:“曾经在万梅山庄因与你试剑,一同落水,不想今日,竟又重复一回。”
抬手拈下粘在下颌的一片花瓣,“还好此时,并非冬季……西门,上岸罢。”
说着,就朝溪水清浅处行去,走了十余步,水已逐渐降至腰下,但见长发如同漆墨一般,被水浸得透湿,缕缕黏在笔直如剑的脊背上,发梢则没在水中,洇散开去,尽湿的薄软衣物紧贴在身上,勾衬出一副颀长硕健至极的男性躯体。
身后并无声息,叶孤城略略扬眉,于是停下脚步,回身看去,便在此时,细微的水声响起,西门吹雪已从后方水中走了过来。
猛然吻住那丰润的双唇,西门吹雪也不说话,只明显带着几分霸道意味地一手紧紧拥住男人的腰,另一只手则扣住对方的下颏,用了一丝力道桎梏住,不允许他离开,唇舌间的动作并不轻柔,吸吮啃啮,几乎是咬噬一般,仿佛要将男人吞吃入腹,直至感觉到口中的唇瓣已经开始微微肿起,才狠狠又吮吻几下,将他松开。
叶孤城平复一下呼吸,因方才眼前这人突如其来的狂肆举动而有些疑惑,微微凝起眉峦,道:“西门?”
说话间,目光亦同时触及到对方漆黑的眼底,略略一顿,似是明白了什么,叶孤城垂一垂目,唇角就兀自含上了淡淡的笑纹,道:“久未在海中游纵,方才便就势于水底潜游片刻……我生于南海,水性自是极好,况且此处水深甚至未及没顶……”
西门吹雪定定凝视着他,然后用拇指缓缓按上男人的眉骨,“……我方才,很担心。”
他当然知道以对方的水性,即便是在海浪之中,亦是来去自如,但前时亲眼看到那人落入水底,却没有立刻浮出水面时,仍是于瞬时间,心下倏悸。
也许是因为太过在意,太过珍惜,所以,关心则乱……
叶孤城抬眼,静静看了西门吹雪一瞬,然后神情就缓缓柔和下来,既而正色道:“西门,抱歉。”
伸手摘下男人漆黑散落的发上粘连的花瓣,低沉中略带寒意的声音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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