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就傻傻地盯着他,目光似乎没有焦点,猛然,他像是看到希翼,黑色瞳仁闪烁着害怕和乞求,死死抓住adrian的手臂几乎不可控制的颤抖,而那力道却大的惊人,可苍白的面色,冰冷的触感,让人觉得那个失血躺医院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他……他那么厉害的人……你……”字不成调。
adrian惊觉自己失言,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师兄弟感情好到比亲兄弟还亲,着实不该在这儿吓他。
“他没事,真的没事,已经没事了。”
adrian急急说出的三个没事也挥不去他心头巨大惶恐,那深不见底的恐惧黑洞里,他想起来两年前的过往。
两年前。
他还在英国,沉溺于一篇得奖论文的极大喜悦里,受着同龄人的仰慕和自我嘉奖的一段狂欢中。
霆锋出警受伤,一枪穿透肺部,再晚半分钟就真的没救了。
如果不是一连三个电话找不到人,他绝对不会打师兄警局总部的电话。
却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急切想把喜悦分享给别人的时候,那个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和死神做了一场殊死搏斗。
他清晰的记得,当时买了最急的航班,连夜赶路,第二天清晨到的医院。那个人已经脱离危险,即使面色苍白,穿着宽大的病服也掩不了周身气场,接受完护士的输液,依旧顶着那张万年不融的面瘫脸,慢条斯理地理袖子,抬头看见病门口颇为狼狈的他,眼里露出一丝惊讶,转而平淡道:“你来啦。”
他非常非常生气抓了什么东西就扔过去,而那人即使身负重伤依旧不减敏捷的身手,微微侧首,轻易躲过他砸来的凶器。
还蹙眉,凶凶的说:“欠揍吗。”
他一点儿也不害怕的吼回去,“你欠还是我欠,等着我跟你遗体告别啊。”
那一次他敢吼,这一次却不敢了。
一样的病房,一样的病服,一样的病患……
冰冷的大理石走廊依旧回荡他仓皇错乱的步调……
但那人只是闻音侧头,漆黑的瞳仁空洞无神,嘴唇依旧是苍白的,带着浅浅无奈的笑意,出口的话却很严肃,“今天不用上班啊,威廉。”
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干裂沙哑的喉咙只发出一个粗糙的单音节,像是坏掉的唱片。努力稳了情绪,吞了吞口水,才道:“你不是也溜号了吗,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谢警官。”
霆锋有些无奈地转头,平淡道:“你在强词夺理。”
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拉开塑料椅子坐上去,伸手拿了病例,歪着身子,一边看一边打量病床上的人。
纸张沙沙的翻动声,引得霆锋微微侧首,了然后又转过头,似笑非笑的模样。
“啧。”翻完最后一张薄纸,威廉气沉丹田,“两处枪伤,一处骨裂,轻微脑震荡,颅内有淤血压迫视觉神经,挺能作的呀。”
不识时务的挑衅,引得病床上的人微蹙眉,薄唇微启,严肃道:“讨揍吗?”
☆、雷霆 第六章
威廉挑眉,故意往跟前凑了凑,“揍我啊,唔……”
余音未了,额上狠狠挨了一个毛栗子,疼得眼冒泪花。捂着脑袋缩回头,哭笑不得道:“还挺疼,看来你也没什么事儿。”
霆锋懒得理他。
威廉欣慰地荡开笑容,酒窝深陷,伸手抓了果篮里的橘子低头剥着。橘子皮被他剥成一瓣一瓣,在手里像花朵一样展开,他却像是在剥洋葱,一层一层。
香甜的柑橘味蔓延在空气里……
温热微咸的泪水毫无预兆滴落在左手虎口……
泪滴破裂的声音,淹没在少年隐忍的呜咽中……
昨天到今天,他顶着负荷工作的疲累,准备礼物时的紧张期待,回到家的失望难过,破晓黎明的生离死别,此刻的失而复得。
那种从别人口中听闻亲人噩耗的感觉,比起自己面临死亡还要恐怖万分。就像是站在封闭玻璃室外,看着小白鼠活体实验在药剂催化下血管爆裂,窒息,死亡……
突然……
那个实验体被换做了自己最亲最亲的人……
眼睁睁看着他窒息、死去……
像在冰川行走,一脚踩空坠入深潭冰窟,寒冷的海水侵蚀每一处细胞,渐渐的,人好像被封存在冰之层下,失去感官和五识,这种天崩地裂的恐惧,撕心裂肺而无能为力的感觉……
“师兄……”
“嗯?”
“你……你他妈的……太过分了……”
对呀……
因为……
往往被留下,才最痛苦……
被抛弃,才最可怜……
哽咽抽涕的声音,掺杂着愤怒、委屈、伤心、后怕、不甘,他抬袖拭泪,悉悉索索的动静。霆锋只侧首,双眼无神的落在某处,微微出神的样子,待威廉整理完后,他才露出清浅的笑意,凭着声音和感觉,抬手尝试了两次,才揉到那个少年的脑袋,声音难得和今日的阳光一样柔和:“对不起啊,一会儿,我们回去吃蛋糕吧。”
威廉可不喜欢这种揉狗头一样的行为,头一甩,驳道:“吃吃吃,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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