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死了!”?
是这样?
明楼想象不出,只好在没人的时候,用口型问阿诚:
“我喊什么啊?怎么喊啊?”
阿诚开始没明白,明楼重复了两次,他才了解了明楼的意思。于是,阿诚把手放在大哥头上,看似在安抚大哥,暗里则敲下一串密码:
你就喊“阿诚,我疼!”,“阿诚,不舒服!”、“阿诚!”、“阿诚,吹吹!”、“阿诚,我难受”这些话。
顷刻间,明楼忘记了身体的疼痛,错愕地望着阿诚……
狱中的事情,明楼记得的只是自己恢复记忆之后的那一星半点,阿诚说的这些,明楼都不记得。
若不是关系生死,阿诚肯定一辈子都不会说的!
可是现在,明楼知道了,他想起了在狱中的最后一晚,想起了那一晚阿诚的绝望!
他的阿诚怎能不绝望?如果他每时每刻眼前看到的全是大哥在受苦,耳边听到的全是大哥喊痛的声音,自己却救不了大哥!
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明楼也曾有过!他怎会不了解?
我、我不是在拿刀戳他的心吗?
现在,现在真的还要这样喊吗?
明楼想说,“我不喊”!可同时,明楼也清楚,自己必须喊出来!不然就是死!
“阿诚,大哥不疼!你要记住,大哥不疼!真的不疼!”
明楼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对阿诚说,那双坚毅、明朗的眸子里流下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那是世上最昂贵的一颗钻石,那是明楼为他的小阿诚落下的心疼之泪。
阿诚慌了。那般威武睿智的大哥却为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落泪,阿诚忙乱笨拙地为大哥擦去眼泪:
“大哥不哭,阿诚没事!真的没事!大哥好,阿诚就好!所以,大哥一定要喊,不要犹豫!不要顾及什么!千万记住!”
在死亡与“喊痛”之间,明楼别无选择!
明楼喊了,大声地喊:
阿诚,我疼!
阿诚,我难受!
阿诚,吹吹!
明楼的喊声重又唤醒了盘踞在阿诚内心深处的噩梦——黑牢、酷刑、血、拔去的指甲、鞭子打在身上、烙铁烫出的印记、痛不欲生的电刑、凄厉的喊声……
一切的一切都回来了!
阿诚又陷入了极度不安中。白天,他完全不愿意离开大哥,夜间,他会忽然跑到大哥的病房去探明楼的鼻息。
明台看着慌乱的二哥,想起当年自己受伤时,于曼丽也是如此慌乱,一次又一次地去探自己的鼻息,以验证自己的生死。
但是,黑牢与酷刑终究都过去了!噩梦醒来是早晨。
在那些冬日的清晨,阿诚会静静地坐在床边,笑着跟大哥说:
“大哥,今天天气真好!”
阿诚边说边准备给大哥喂饭。
“嗯。天气真是好!真想出去走走。”
“等大哥好了,我和明台陪大哥出去玩。”
“大哥,你想去哪儿,我和二哥都带你去。”
“我想吃饭饭!”
明楼“目光呆滞” 地看着两个弟弟。
“好,吃饭饭。”
阿诚笑大哥演戏演得上了瘾。
阿诚喂得很小心、很慢,就像在做一件精细的工作。
每一口都必须不烫不凉,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喂完一口,要让大哥歇一歇……无论吃多吃少,只要大哥表示不想吃了,就绝不再劝。全以大哥觉得合适为准。
“大哥,你不怕你弄混了啊?回头有别人在的时候,你到都明白了!和我二哥在一起倒都不明白了?”
“阿诚是小哭包,明台是坏小子!不会混。大哥要吃饭饭了,不理你们。”
“你说你,吃个饭也不老实!又来招大哥!”
“不理你们了。”
明台坐回去吃他的早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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