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闻猛地停住了脚步,一股莫名的浪潮陡然在胸腔中炸开,令他头晕目眩。他从来没听过穆峥这样的称呼,过去误会丛生的时候,彼此间的交流总是格外寡淡,及至后来心意相通,穆峥便喜欢戏谑地唤他裴律师,这样带着些难言的亲昵的称呼却是从来没有的。
明知道这是那人在故意引诱他,裴昭闻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被蛊惑了。
穆峥坐在沙发上,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甚至有些热了,他一身西装却仍穿得很整齐,低垂着眼睫,对手机里温柔低语:“为什么不说话?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嗯?裴哥——”
他的声音拖得又长又缓,尾音像是羽毛般轻柔地搔弄着裴昭闻的心,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摧毁了他心底那道早已千疮百孔的屏障,压抑已久的情潮冲破了禁锢,气势汹汹地沸腾起来。
裴昭闻深吸口气,声音沙哑:“别说了。”他快步走进卧室,靠坐在床头,难耐地曲起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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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倏然炸开一片炫目的白光,销|魂|蚀|骨的快感潮水般在身体中荡漾,冲刷着四肢百骸五脏六腑,裴昭闻闭着眼沉沉喘息,哑着声音低低道:“舒服。”而后不等穆峥再说什么,毅然挂断了电话。
穆峥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轻声笑了起来,想了想,打开了录音器。
片刻后,裴昭闻收到了对方发来的消息。
——裴律师,爽完就走,未免太无情了。
后面附着一段音频。
裴昭闻犹豫片刻,还是点开了。
起初是极静谧的,只听得见微弱的沙沙雨声,过得片刻,忽然多了一道低低的喘息,伴随着偶尔一两声又轻又哑的拉长了的呻|吟声,极致的性|感且诱|惑,不多时,又有黏腻的水声渐渐响起……
意识到那人在做什么,裴昭闻的手禁不住一抖,手机掉落在床上,那暧|昧淫|靡的声音便持续地响着,令裴昭闻面上漫上一层火烧火燎的红。
直到最后播放完毕,裴昭闻才动了动身体,继而垂眸定了许久,拿起手机将那段音频点了保存。
裴昭闻没有回复过来,穆峥便也不再挑逗他,总要给对方一段“反省”的时间,端方稳重的裴律师,却在电话里与人做|爱,等到情|欲消退后,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穆峥的唇角勾了起来,他知道裴昭闻今夜必定不会太好过,羞耻,或者是欲|望难消,都足以令他对今夜的一切印象深刻。
这是情趣,也是惩罚,那人总是踌躇不前,等着他主动,而他自己只管接受。其实穆峥未必不喜欢这样掌控的意味,然而他心里明白,那是他的爱人,而非奴隶。裴昭闻仍是不自信,所以从不对他要求什么,明明是那样好的人,却只知付出而未有索取。
穆峥不愿他总是沉在这样的怪圈里,他想给那人最好的,爱情,人格,享受,快乐,还有这一辈子的幸福。
第二天,雨仍没有停,穆峥早上时接到消息,拍摄还是继续,场次要换一换。
电影接近尾声时,有一段雨中戏,也是程峰这个角色落幕前的最后一场戏。
滚滚江水,横亘的铁桥上,昔日同生共死的兄弟、战友,终于迎来了宿命般的最终决战。
黎臻一路追着程峰来到这里,两个人无可逃避地展开了一场面对面的较量。
兄弟之间的情谊,同袍之间的默契,法律与人性的冲突,正义与复仇的矛盾,在这一刻爆发至顶峰。
李导对这样的天气很是满意,眼睛盯住了摄影机中的画面,点头道:“很好,两个人的表现都不错。”
一旁副导演闻言问道:“等下落江的镜头,要上替身吗?”
李导摇头道:“不,不用,穆峥控得住。”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后生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斯文。
程峰仍是一身白大褂,浑身淋得湿透,一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一手将额前发丝尽数抹到脑后,露出一双冷漠又阴郁的眼睛,淡淡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黎臻死死盯着他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如临大敌,仿佛遭遇了极可怕的事情,一手颤抖着扣在了腰间,那里是放置手枪的位置。
两人同时,缓慢地抽出了枪,指向了对方。
“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你的枪对准的人,会是我。”黎臻的声音很低,听不出什么情绪,眼中却充满了复杂的神色,痛苦,难以置信,以及绝望。
程峰闻言满不在乎地嗤笑了声:“我也没想到,到了最后,抓到我的人,还是你。”
“我这辈子,好像一直都在输给你,一次也没有胜过。这次,你也不打算让我赢一回了?”他像是很无所谓的样子,越到后来,眼神越淡,站姿仍是挺拔,举枪的手很稳,同当初在警校那时并没有什么变化,然而周身的气息却充满了一种毫不留恋的意味,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让他看进眼里,放在心上。
——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充满了正义感的,勇敢无畏的年轻人了。
黎臻感觉到了,然而他什么都不能说,每多说一个字,就会让他身为警察的心多动摇一分。
“自首吧,你没有机会了。”
程峰摇头,却是笑了笑:“阿臻,这时候还说这样的话,一点都不像你。你知道我的,我从不认输。”
“所以,就比这最后一场吧,赌注是……我,跟你的命。”话音方落,他的手指缓缓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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