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是个商业管理硕士,对于餐厅的管理自有一套,他提出的意见经常会被部门的经理采纳,一来二去,他很快就又成了经理们跟前的红人。
一转眼,半年过去了,贺清文的生活也开始稳定下来,只有当每次路过那些高耸入云的办公大厦门前时,依然会有些落寞。
曾经,他也在那个最高层的地点站立过,父亲总是扶着他的肩,让他学会俯看,让他学会掌握风云。
可是现在,他却只能仰头望着,举手伸过去,那里是他无法触碰到的天。
贺清文叹着气,低下头,走了过去。
“你是diven?”
“道格朗先生?”
贺清文抬起头,看见身旁停在路边的车子窗户慢慢降了下来,一个十分绅士优雅的美国男子从车窗内探出了头。
“哈哈,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你不穿工作服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贺清文十分恭敬地点头回礼,“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您,我也很吃惊。”
道格朗微微笑了笑,“你白天不上班吗?说到这,好像白天的时候我从来没在餐厅见过你。”
“我只上晚班,白天一般都在上课。”
“哦——”道格朗了然地点点头,“那么你现在要去哪里,坐我的车,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贺清文忙摆手,“谢谢道格朗先生,我的家就是前边,我现在只是要赶回去看看我妈妈,然后就去上班了。”
“是这样啊!那就等一下在餐厅见吧,我今天会邀请一些重要的客人,你替我好好安排吧!”
“您放心吧,道格朗先生,我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贺清文和道格朗告了别,然后匆忙地往家里赶。
道格朗看着那个正轻快行走着的身影,轻声笑了笑,回头转向身边的助理。
“他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助理维尔将刚刚到手的资料递给了道格朗,一边指给他看,一边说道,“之前记述的那些是他一个月前的资料,大部分已经完备了,我刚得到消息,他母亲有很严重的肾病,这是这几次从医院那里得到的他母亲的诊断书,恐怕过不了多久,他母亲就有可能会住院,更有可能会换肾,到时他会需要一大笔钱。”
道格朗收起了他绅士的笑容,一直低着头细细地看着手中的资料,而他的目光更是时不时地停留在照片上那张阳光俊美的面容上。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人的眼睛,很明亮,笑的时候带着一点羞涩的妩媚,但是有时候,当他呆呆地想着一些事情的时候,眼中又会散发出特别坚定的神情,叫人无法忘记。
方才,他就是因为一时没能忍住,打开车窗叫住了他。
没什么事情,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跟他说说话而且。
道格朗将手中的资料重新递回到维尔手里,吩咐道,“医院那边一定要跟踪好,有任何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的,先生。”
道格朗把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抹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但是,即使那个人飞的再高,飞的再远,也别想从他的手中逃走,因为,他已经撒好了网,只等着这只飞鸟——乖乖地投进他的怀里。
“清文,妈不想住院,这里的费用太贵了,咱们还是回家吧!”
“妈,你想太多了,我同学的爸爸是这家医院的主任,找他的关系可以打很多折的,你就不要担心了,安心住几天,我们就回家。”
“真的吗?”于娟疑惑的问,虽然她不太相信,但看到贺清文轻松的神情,又不像是假的,于是就不再多说了。
“妈,你自己呆一会儿,我去准备一些住院用的东西,马上就回来。”贺清文轻笑着,拍拍于娟的肩,好让她放轻松。
于娟点点头,“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嗯!”贺清文带着笑意走出了病房。
刚刚关上门,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连忙扶住右手边的墙,倚靠着慢慢蹲了下来。
离崩溃只差分毫,他差一点就要支持不住了。
贺清文将脸埋在双手中,有液体从他的指缝中流淌出来,他紧咬着嘴唇,哽咽着,不敢发出声音,唯恐于娟在屋内有一点察觉。
于是只停留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就赶忙站起身,扶着身边的墙壁慢慢地离开了。
不能在这里哭,母亲会听到的——
他坚强地迈动着颤颤发抖的双腿,一步一步走进了洗漱间里。
昨天晚上他又加班了,一夜没有睡觉。
母亲病了,他白天上课,晚上上班,有时也会自动要求加班,只为了再加一点点收入。
每天依靠打工挣来的钱只够渡日,就算一些客人经常会给他一些小费,但这样的收入也只是杯水车薪。
不够,远远不够。
他一边洗着脸一边回想医生的话。
——你母亲的肾脏已经完全失去了功能,最好的办法是换肾,如果不换的话,即使能活一段时间,她的病也会令她相当痛苦,腹中存在大量的积水,会挤压其他内脏,到时候所有的内脏都会衰竭,她会在痛苦中死去。
不治就意味着死亡,治就意味着要花很多的钱。
在此之前要等□□,有□□还要找到匹配的肾,最后就是钱——
大量的钱,做手术用的钱,手术过后各种治疗的费用,无止境的医药费——
这些对于目前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一个巨大的无底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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