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萧宸,忙完太子属官的人选配置后,便又一头栽进了太子卫队的遴选操练上。
萧琰虽想让爱子多一些练手的机会,但太子卫队等若萧宸的亲兵,若在人选上出了什么岔子,危及的便是萧宸的安全了。也因此,与昔日旧部一番长谈后,萧琰直接从禁军里挑了几个称得上自个儿嫡系的将领到爱子手下,又从各卫里抽调了精锐两千和精兵三千入太子卫队。如此这般,确定爱子身边有了绝对值得信靠的护卫力量后,帝王才将余下的事务交到萧宸手里,让他试着想办法补足员额,亲自操练出一支惟他是从的卫队。
萧宸此前才信誓旦旦地同父皇提过自个儿想要「知兵事」,如今有办法亲自练兵,自然不能在这事儿上露了怯。好在他一有沈燮可供参谋、二有父皇亲自指派的卫队诸将为倚仗,虽心力耗费颇甚,却也慢慢琢磨出了一些门道来。
正所谓「万事起头难」,东宫庞杂的事务让萧宸往往一忙就是两三个时辰倏忽而过;待手头的事务得以告个段落时,距离宫门落锁通常也只剩下一刻多钟了……好在父皇替他安排的衙署位置极近崇明门,他身旁侍候的安远又一向仔细,这才不曾落到给关在内廷之外有家归不得、还得设法传禀父皇出来捞人的窘况。
当然,他忙归忙,却也不是天天都赶着点回家的。就如今日,因下午的行程只有往校场检阅新兵操练一项,萧宸又结束得早,便是从校场到崇明门还有好一段距离,时间上也比他平时匆匆忙忙由衙署离开的点要充裕许多。
早早下衙本是值得开心的事儿;可他今日也不知是走了背字还怎么地,先是在回内廷的路上偶遇了萧宇、无端被对方挑衅讽刺了番;好不容易不失风度地平息了心底的郁闷跟晦气,却又在近了崇明门后,于紫宸殿前见着了某个婷婷袅袅的身影……紫宸殿前一片开阔,他就算想装着没看到都难,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被一众宫人簇拥着行至跟前、俯首倾身见礼道:
「太子殿下万福。」
「原来是祈昭媛。」
强耐着心头因眼前人的面容神情而起的不快,萧宸端着姿态略一颔首,「不知祈昭媛此来……?」
「是圣人想五郎了。」
见面前的少年仅是回了个再随意不过的礼节,便已非头一遭经历,女子──皇五子萧容之母祈昭媛却仍不由暗暗咬牙,同时故作矜持、一脸慈爱地道出了自个儿出现在紫宸殿前原因:
「想着天色已晚,妾便亲自将人送了过来。」
「喔?五弟今夜要留宿紫宸殿?」
「圣人将五郎留下了,当是作此打算吧。」
说到这里,祈昭媛心气稍平,有些无奈地道:
「说起来,五郎也真是……许是这些年让圣人惯着了,一听说要来紫宸殿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可让妾费了好大的功夫再三交代叮嘱,就怕他一时闹腾过头、冲撞了圣人……好在圣人不仅不介怀,还说就喜欢五郎健康活泼的样子,这才让妾松了口气。」
这话乍听像是在抱怨儿子顽皮好动、实则却是在炫耀其子萧容受到的宠爱;放在后宫,基本上就是再直白不过的示威和挑衅了。也不知她是哪来的自信,竟敢在公认最得帝王宠爱、直到现在都还在紫宸殿里住着的萧宸面前提起这些?
圣人真正的心头宝是谁,旁人可以不清楚,那些个在紫宸殿当值的宫人却不会不知道。见祈昭媛当着正主儿的面如此耀武扬威,心下不说笑掉大牙,也相当不以为然;孰不知理当对此一笑置之的萧宸,还真就让对方这番沾沾自喜的得意劲儿刺了个着。
可他就算心下不痛快到了极点,却也没可能当场发作出来──要真这么做,徒然失了面子不说、更是大大趁了对方的意──故当下只是温和而从容地笑了笑,道:
「孤前些年在外养病,也真是多亏了五弟,才得以填补了父皇膝下空虚……至于留宿之事,祈昭媛尽可放心,孤会好生看顾五弟,不让他打搅到父皇的。」
萧宸这辈子同几个兄弟接触的机会虽少,前生却是颇经历过一番「兄友弟恭」的日子的,故摆起好兄长的谱来,竟也格外地有说服力。
──事实上,单单他方才的那番神态恳切、语气真挚的应承,听在不知内情的人耳里,只会以为这是个关爱弟弟又负责任的好兄长,却哪里会知道其间暗藏的针锋相对?
但祈昭媛自然不在这个范畴当中。
她这些年母凭子贵,在后宫可说是无往不利。就算位分仍止于嫔位、上头也还压着陆淑妃和戚德妃两座大山,可因萧容在帝王跟前的地位堪称独一份儿,她自个儿又生的一张很难让人不多想的容貌,便是陆氏和戚氏心下鄙夷,顶多也就是私底下骂上几句而已,却是从来不曾当面让她没脸过。
同掌后宫两位妃子尚且如此,那些惯于察言观色、捧高踩低的宫人自然更不用说。如此一来二往,骤然得势的祈昭媛早给人捧得飘飘欲仙,只以为自己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是入宫的时候尚短、位分还没能够升上去而已。
就因着「时候尚短」四字,即使萧宸回宫之后、帝王的种种安排无不证明了嫡子在他心目中无可比拟的地位,可看在因入宫晚而从未见识过萧宸昔日「风光」的祈昭媛眼里,却只以为对方不过是占了嫡子身分和年岁上的便宜,并不比她的容儿更得圣人欢心──宫里那些深知内情的老人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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