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兰沉默了,这个他敬爱,且宠爱他的兄长说的是心里话,他再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一切的一切,都感觉像是自己的无理取闹,毕竟眼前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爱自己的,他爱申屠羯入骨,却不知他对他用心几分,同样的,哈伦深爱着他,而他却只是把他当做兄长,这就是个死循环吧。
哈伦深深叹了一口气,抱着图兰的手臂不断收紧,后者很疼,但意外的没出声,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谁也不愿意先打破这趁机,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开口,就是认输。
败下来的是哈伦。
“罢了,放你去把……”他苦笑着,将一杯牛奶送到图兰嘴边:“即使把你禁锢在我身边,你也不会幸福,就如笼中鸟一般,只要你不受伤害,我愿放你去追求幸福。”
图兰本来一点食欲也没有,见哈伦妥协了,立刻开心的搂住了他的脖子,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哈伦温柔的抚着他的头:“来,吃饭。”
事情有些超乎图兰的预料,他本以为还要在大闹几天才会有效果,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对两位兄长能放任自己和申屠羯在一起就没抱什么希望,只是说出了心里话,这么容易就办到了,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更想不到的,还在后边。
老可汗去世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中原,中原的皇帝派遣使臣到大漠,以表达中原人的哀思,和对新可汗统治好全部族的希望,这只是一个礼仪上的形式,在各国交往的政治方面,图兰是一窍不通,但他隐隐感觉到,中原的皇帝没什么好意。
大漠只是对一个地区的统称,此地集合了前代的匈奴、契丹、党项等民族的后人,组成了一个规模并不小的联合,虽然不及中原,也就是南朝的势力,可如果两国真的开展,对双方来说都是很大的损失,算不上势均力敌,但也差不多。所以即使暗潮汹涌,表面上还是要保持着“和平”的假象。
“说起来,也到了一年一度的‘御贡’。”一位大臣在朝堂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用“朝贡”一词,是在标明大漠与南朝实力相差不多之意,“摄政王子,我倒是有一人推荐……”
“王子!”白玛从后面蹦蹦哒哒的过来,把躲在帐子外面偷听的图兰抓了个正着,后者赶紧吧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随后把耳朵贴在帐布上仔细听着,很不幸,他只听到了众臣的赞同声,至于那个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白玛!你真的很碍我事啊!”图兰气急败坏的跺跺脚,转身走了,没有看到帐中王座上的哈伦一脸为难。
“王兄,这申屠羯祸乱大漠,此番派遣他去中原,也是让他落叶归根,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至于图兰,那孩子伤心几天,也就忘了这回事,到时候再在族中寻几位相貌英俊的男子讨他开心即可。”索乌塔提议。
哈伦是不愿的,毕竟他已经答应了图兰允许他和申屠羯在一起,如果把申屠羯派往中原,就是再次欺骗了图兰,会失信于他的。
看出了哈伦的为难,索乌塔又道:“最近王兄忙于登基大典的筹备,此事可全权交与丞相处理……”
位列朝臣第一排的一位老臣点了点头,哈伦还是犹豫着,但如果太过宠溺图兰,一定会出来几个死谏的忠臣,他还未登基,自然不能让这种闹剧发生,也只好妥协。
南朝的使臣名段继臣,具体的官位不明,但似乎曾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犯了错之后不仅被贬谪,还被派遣到西域出使边塞。
这次是老可汗的逝日与御贡之日很近,所以南朝皇帝只派遣了他一位使者完成两项任务,临行前皇帝也旁敲侧击,名为出使,实为流放,去了大漠,不管是死是活,你都不用回来了。
不过哈伦并不在乎他是因为什么而受到了惩罚,他关心的是段继臣的能力,他坚信,只要头脑足够精明,就会认清处境,即使是曾经的敌人也会效忠,历史上那些忠贞不屈的人物,的确很值得人们称颂百年,但却不够明智,他所效忠的,究竟是皇帝,朝廷,还是人民呢?
哈伦认为是最后者,不论前朝有多么辉煌,败了就是败了,朝代更迭再正常不过,没有谁的统治能千秋万代。而虏臣应该做的,就是辅佐新王朝,让百姓安宁和乐,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忠义一蹶不振,使人民沦于水火之中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如果换做是他,即使在历史上留下千古骂名也该善待人民。
哈伦继承了老可汗治国的中庸之道,温和如他,自然不会斩了段继臣,不过首要的,就是劝降。
“摄政王子殿下太过谦逊,罪臣何德何能接受您的劝降呢,殿下的礼贤下士,即使是在我大南朝也很出名,且被百姓传为佳话。”段继臣俯首行礼。
“那,使臣之意是……”哈伦问道。实际上,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陛下放我出使边塞,自是希望两国能永久交好,只是从表面上看,派我一介罪臣来,倒有失打过风度,疑有贬低之意。实则不然,罪臣虽生性愚钝,但久仰大漠的君臣之礼,先前失去了陛下的宠信,此番便想好好学习,以敬天子。”
哈伦大笑,心里很是满意这个文绉绉的中原人,不虚伪,不造次,南朝皇帝为何派遣这样难得的人才冒着生命危险来出使大漠?
“只是,未完成陛下的任务之前,臣还不能做陛下的臣子。”
“哦?景炎君还委派你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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