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对我并非全然的逢场作戏吧,我暗自想,突然间不是那么怪他了。
第14章
我真是被尼克搞得有点心不在焉,走出潭泽庄园地界,我一摸口袋,这才想起艾莱斯泰尔伯爵的信还没拆呢。
我赶紧读了起来。
“爱友啊,我多想此刻陪伴着你!一想到我们遥遥相隔,我就心痛,忍不住埋怨上帝把世界造得太辽阔。你的恭维令我诚惶诚恐。传言往往夸大其词,距离也会营造幻觉,美化一个人对另一个同类的印象,恐怕这就是我们之间正在发生的。谢谢乡邻们,可他们的马屁拍得太过头了,我本人远没有那样十全十美,如果你有读心的本事,就会知道,为了讨你欢喜,使展现在你面前的一切都显得美妙有趣,我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连这封短信都写了三遍),真担心哪天黔驴技穷,你终于认清,这不过是个没趣的呆子,就这样义无反顾的离我远去,音讯全无,那么整个卡利当尼亚都会黯然失色。或许我太悲观,总觉得期限已近在眼前,光是想想失去你这种可能性都叫我万分难过。善良的朋友,请告诉我,为了避免那天的到来,我该如何是好呢?很荣幸去你的沙龙做客,坐庄就免了,你在身边谁还看牌?你不想我输个精光吧?那可太没面子了。说起我的注意力,我想你对我可能有所误解。在交际圈,我籍籍无名,点头之交虽不少,知心人却屈指可数,这是打听得到的。大概是天性使然,应酬从来不是我所好,违心的话讲出不口,为此,很是错过了一些发大财的机会。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对你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倒是你,朋友,无论何种场合,我打赌你这迷人的小伙一定是众星拱月的中心。所以,该忧虑被其他绅士的魅力压倒的人是我。哎,那毫无疑问是会发生的,谁叫我只是高地上一枚又臭又硬的顽石?听说你胃不好,我很担心。我要是早些知道就好了,以便吩咐厨房在配菜时多加注意。别嫌我啰嗦,胃病不可小觑,你要谨慎饮食,尤其是控制酒精的摄入,你的任何病痛我都感同身受。我很乐意将玻璃金字塔作为我俩之间的小秘密。我只在报纸上见过这种古代奇观,等碰了面,你得给我多讲讲。嫉妒陪你去埃及的幸运儿,下次远行叫我,这这么定了,好吗?石楠大概在五月前后开放,我会密切关注,到时给你拍电报。不过你似乎忘记给我留地址了,伦敦的约翰就如同海里的鱼,我怎么才能找到我的那位呢?现在就拿起笔,叫信使在旁边等着,赶紧回信,我必须知道你思念着我,就如同我思念着你。”
如饥似渴的读完最后一个字,我心潮澎湃,难以自抑。信是昨天寄到的,行文中透露出一反常态的焦虑,似乎艾莱斯泰尔伯爵早已预料到我的离去。
莫非我们真的心有灵犀吗?
他接到我的电报该怎么想啊?一语成谶?
都是尼克,我若昨天读了这封信,很可能就不走了,至少,先把信回了再说,我不能让艾莱斯泰尔伯爵认为,我是觉得没趣了才匆匆作别的。
现在回头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篷车徐徐的走着,我恨不得长一双翅膀,越过山山水水,飞到格拉斯哥去。
对呀,一直以来我真死脑筋,伯爵先生抽不出空回来,但我无事一身轻,完全可以去看望他啊。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公共马车追上了我们。
“上午好,先生们。”车夫摘下毡帽,招呼道。
我回了一礼,催促姑娘们,与他并驾齐驱,“这是上哪去?”
“格拉斯哥。”
“格拉斯哥?”我难以置信的抬高声音。
“是的,先生。”
“还有空位吗?”
车夫想了想,“挤挤总是有的。”
天助我也。
“算我一个!”我让老酒鬼接过缰绳。跳上车夫身边的空位。
“不回爱丁堡了吗,先生?”老酒鬼问我。
“不了。”我想直接从格拉斯哥取道伦敦。
“你的押金怎么办?还有行李?”
“都归你了。”
老酒鬼抽了抽鼻子,“上帝祝福你,先生。”
这趟旅途格外难熬,我又饿又乏,但想起即将来临的会面,仍然兴致高昂,像有一团不灭的火在胸腔里燃烧。
“你在哪下,先生?乔治广场,还是火车站?”进入城区,车夫问。
我张口无言,突然想起我的信件都是管家代发的,我压根不知道伯爵先生在格拉斯哥的地址。好事多磨,只能先给管家拍封电报打听清楚再说。
盘缠所剩无几,我打算把身上剩下的一张银行券给兑了。签名时,我一门心思幻想着我和伯爵先生见面的情景,差点写了化名。
“约翰·r·莫瑞?”银行职员抬起头,越过柜台打量我。
我不耐烦的敲打手指,“是,怎么了,有问题吗?”国家银行发行的银行券应该是举国通用的。
“不、不……”他慌慌张张的站起来,“请稍等。”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一路小跑进了办公室。片刻之后,一个中年男人跟着他走出来。
见到我,对方微笑道,“可算逮到你了,莫瑞。”
我脑筋转了个弯才想起他。是爱丁堡的银行家。自从上次见面真像过了一百年。
他找我干嘛?我觉得大事不妙。
职员把足数的钞票算给我,我揣进兜里。
银行家绕过柜台,“还没吃午饭吧?咱们有个共同的朋友在找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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