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翊下定决心要除掉这家店之后,反而平静下来了,也吃了一点东西。远处的埙声还在断断续续地吹着,吹得心里凉凉的。听着苍凉的埙声,他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两个小婴儿,便不由自主地放下了筷子。
其实找了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他们是死了,还是活着,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他们一眼。可是既然已经答应过哥哥,他就不会放弃,无论付出多大的艰辛,他都要继续找下去。
出神中,突然听见有人走进来,他蓦地看去,赫然发现门口站着两个雪人。再仔细一看,才看出那人竟然是陆勋,旁边是一脸虚弱的“三公子”。
那一瞬间,三公子的目光正好看向梁翊,梁翊脸上波澜不惊,却差点叫出声来。于叔已知三公子是谁,他急忙挡在两人中间,不让他看到梁翊的脸。梁翊知道于叔的心思,于是匆匆转过身去,背对着两人。
陆勋警惕地环视了一圈,才扶着“三公子”坐了下来。屋子不大,可以很清楚地听到三公子的喘息声,不知道他有多疲惫。听说早些年他因为不想当皇帝,跟他母后大闹了一番,甚至当着群臣的面吐过血,那时他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古人说“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纵然皇宫内名医云集,也没治好他的病。
算起来他也年近三十了,膝下无一子嗣。这可真是愁坏了那些忧国忧民的大臣,好像皇帝不生孩子,大虞国就要亡国了。更有几个心急的,想让他立他叔叔庆王当太子,气得他又差点吐血,将几个大臣撵出了华阳城,方才解气。
几声轻微的咳嗽声传来,陆勋急忙高声喊道:“店家,先拿点热水来!”
不知店家在忙什么,半晌没答应。梁翊给于叔使了个眼色,于叔连忙把桌子上的茶壶递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说:“先喝这个,压压咳嗽吧。”
陆勋道了谢,倒了水,先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再递给三公子。三公子只喝了一口,这酸涩的茶水便让他皱起了眉头。不过这几日风餐露宿,他也吃了不少苦头,现在能喝一口温热的茶水,他已经很满足了。
陆勋又唤了好几声,可惜依旧没有人搭理他,他不免有几分尴尬。他站起身来,想去厨房看个究竟。在起身的那一刹那,突然发现窗外影影绰绰地站了几个人。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刀来,大声喝道:“窗外何人?报上名来!”
陆勋这一喊,店里的人都吃了一惊。窗外的人也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不敢动了,一会儿才畏畏缩缩地走进来。众人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头,还带着一个娇俏的少女。只是二人衣衫褴褛,形容不整,似乎是在外流浪了许久。
“各位大爷,求给点儿吃的吧,我和孙女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老头岣嵝着腰,看起来很是疲乏。
那个少女脸上胡乱擦了一堆粉,但能看出来,她长得还算秀气。说来也怪,一进门她就对着梁翊微笑,笑得恬淡而又羞涩。
梁翊看着她,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若妹妹还活着,也该有这么大了。
他心里一软,招手让她过来,那少女羞答答地走近,甜甜地喊了声“哥哥”。
这一声“哥哥”,简直要把心给暖化了,梁翊温柔地说:“你在旁边坐下吧,我给你点些吃的。”
“嗯。”少女乖乖答应,眼睛却不停地打量梁翊,娇笑着问:“大哥哥,你官话讲得真好,是从京城来的吗?”
梁翊摇摇头,反问道:“你是从京城来的?“
少女点点头:“我小时候在京城生活过,可惜已经离开很久了。”
听少女如是说,梁翊莫名激动,忙不迭地问:“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我今年十四岁了,名字嘛……“少女低下头,温婉一笑:”你靠近一点,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久违的喜悦漫上心头,说不定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梁翊满心欢喜地靠近她,那少女伏在他耳边,轻声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我都不忍心杀你了。“
少女诡异一笑,她一只手悄然而又迅速地拽到了梁翊腰间的玉佩,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匕首,眼看已经触到了梁翊的腹部。
梁翊勃然大怒,一个旋转,便把玉佩夺了回来,顺便踢掉了她手中的匕首。少女跌跌撞撞,摔倒在地。
梁翊手握玉佩,想起少女的戏弄,更是怒火中烧:“我真心待你,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那少女还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她爷爷已经把埙藏在了怀里,摸出一把刀来。梁翊此时才回想过来,刚才那条官道,左边是崇山峻岭,右边稍稍开阔些,零星住着几户人家。他自小听觉异于常人,刚才那埙声是分明从前边东北方向传来的,那边都是山,这祖孙俩不来这寻常人家讨饭吃,在山上做什么?况且刚才那埙声哀婉悠长,若气息不足,根本吹不出那种感觉,声音也不会传得如此清晰。再说那少女,年纪虽小,脸上竟然还抹了一层胭脂,哪有一点童稚之气?
是自己寻得太殷切、太着急了,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地被别人利用。梁翊越想越羞恼,他从怀中摸出清风,大喝道:“你们到底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嘿嘿,这小子武功不错,可惜已经晚了。”那个老头突然直起身来,脸上沟沟壑壑的皱纹也都神奇地消失了,他冷笑道:“在下便是名镇西北的大盗吴起名,江湖人称河西一枝梅。”
那少女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像变脸一般,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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