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的、实、在、憋、不、下、去、了!一句话,大哥,你这麽做,到底是因为你爱我这个弟弟,还是因为──”
陆宝贝紧闭眼睛睫毛轻颤。而当再次睁开,他晶亮剔透的眸子便迅速浮上了一层水淋淋的湿气,其中隐隐浮动著几许令人心疼的凄然。
紧咬下唇,仿佛下定了一生一世那麽艰难痛苦的决宝贝终於一字一句哽咽著道出了那个,困惑了他至今大半辈子,难以启齿的问题:
“还是因为,你怕我这个弟弟,跟你抢陆家的家产呢。”
方才有如雷霆饱含怒气的狂音,到这一句,却轻得飘飘荡荡不值一羽。
四周更是鸦雀无声。薛霏霏,bob,以及屋子里某只打酱油的龙套女佣全都不约而同保持著一张( ⊙ o ⊙ )的表情,脑子里乱七八糟嗡嗡乱叫,心中却的都是:我是不是听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东西……豪门内斗兄弟反目祸起萧墙九子夺嫡(喂喂,穿越了+_+)这种八点档狗血剧居然真叫我遇上了!?
只有陆阳仍面不改色,修长笔挺的身体依然如一座完美的雕像那般直直立在那里,似乎这句话对他毫无影响。只是,那个幅度太小,那个瞬间也太快了,所以谁都没能察觉,当陆宝贝问出这一句话的刹那,哪怕雕像,风吹不动,雷打不怕,但其实,也轻轻晃了一晃。
空气稀薄,过久的沈默交织出令人尴尬的紧张。
半晌。
“我会怕,你跟我抢家产?”陆阳轻声反问。然而也正是因为声音太轻,所以听起来竟是格外的不屑。
陆宝贝总算将那个折磨他多年,难以启齿大逆不道的疑惑问出了口,心底一阵轻松好像终於放下一块大石,因而倒不介意陆阳这时的语气。只是刚刚问时是那般近乎奋不顾身的勇敢,然而此刻,他却软弱得害怕得知答案,
“不管真相到底是什麽,大哥──”陆宝贝先发制人,但很难不说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逃避,“反正,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告诉你,我对陆家的家产毫无兴趣,所以请你以後不要再管我了。我已经是一个大人……是一个男人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更足以对自己负责。”
说完一把拽过早已看戏看得魂飞天外的薛霏霏,直接出门,扬长而去。
bob和女佣眼神一对见机行事,也赶紧打著哈哈逃离了现场。
真是始料未及的发展,刚刚还热闹非凡好戏连连的房间,短短数秒之内,就孤独地只剩下了陆阳一人,依旧如一尊沈默的雕塑般笔直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挺拔修长,以无人能懂的深深目光,独自迎接东边那一轮缓缓升起的,灿烂的朝阳。
窗外远方,初生的金光活力无限生机勃勃,不断流连照耀在陆阳英俊威严的五官上。
只是不知道为何,那眉目间雀跃起伏的光斑,却反而带给人一种落日余晖似的苍凉。
就像没有人知道,其实陆阳刚刚那句听似不屑的嘲讽,背後真正的意思是──
傻孩子,根本不用你抢,因为这陆家的家产,本来,就是留给你的啊。
然而他不知道要如何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身上有太多的责任,他肩负著太重的承诺,为了陆家他戴了太久伪装冷漠的面具,为了小宝他当了太久不近人情的大哥,骨肉间最最简单的关怀温情,他懂,却早已不会做。
确切地说,是陆阳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面对小宝。他们之间是一种啼笑皆非的错位关系,可是真正对应的角色,却只有他一个人牢记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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