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一声,却不见外头的动静平息,心中不好的预感渐重了起来。
此时营内应有治军严整,连瘟疫突然爆发时都纹丝不乱的子龙坐镇,怎会闹出这等骚动?
燕清刚疾步走到棚屋口,充当临时门用的草帘就被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给粗鲁掀开,然棚屋却不比来者高大魁梧,凭那宽肩想直着挤进门来已是不易,高度就更爱莫能助了。
燕清手里紧捏着的拨火棍不知不觉地掉到了地上,恍然唤道:“……主公?”
他简直要怀疑自己的双眼了——怎会在此时此地见着应在寿春城里等消息的吕布?
不得不躬身,才堪堪进来的吕布不悦地低声咒骂了句,一抬眼就见到了自己想找的人,虽这打扮就跟营内那些大夫们一样稀奇古怪得很,露出的一双明亮澄澈的漂亮眼睛却不会让他认错人,一肚子怨气登时烟消云散。
“哟。还真在这儿。”
他也不废话,就着半弯腰的姿势一手揽背,一手搂腰,没迈入的另一条长腿做支撑往外一拉,行云流水地就将燕清从这药味弥漫的小屋里掏出了出去。
燕清麻木不仁地听胡子拉碴、形容邋遢的吕布愉快地哼起了小调,快被这莽莽撞撞的作死举动给气疯了。
等吕布解除这别扭至极的横抱姿势后,他一声不吭,铁青着脸将自己的口罩、头巾和手套悉数摘下,粗暴地给吕布套上,皮笑肉不笑道:“究竟是再在寿春城里呆着就要天崩地裂了,还是连疫区也成了消遣的风水宝地,叫主公不得不以千金之躯轻犯才可?还是说主公领着二品将军的俸禄,却忧国忧民,操起了连天子都不操的心,不到这九死一生之地慰劳一下受难兵民,就心如刀割,夜不能寐,自思枉为人子?”
吕布闷不吭声地任他一边极尽刻薄地讽刺着,一边顺从着被套完这身装扮,忽将背上披风一解,往前一挥动,就投桃报李地将唇枪舌剑与动手两不误的燕清给裹得密不透风了。
燕清:“……”
见燕清双目大睁,欲要喷出火来,刚得了点趣味的吕布也有些招架不住的发憷,赶紧面不改色地岔开话题道:“先生莫恼,且看布带了何人来?”
燕清根本无暇去在意大庭广众下被这么抱出来的姿势是否丢人,只要一想到吕布方才大大咧咧地闯入这空气中没准儿还充斥着大量病毒的危险区域,说不出有多凶险可怖,心头火就止不住的往外冒,哪有配合他缓和气氛、巧言逗趣的兴致。
闻言眼神像刀一样冲他剜去,微微一笑,却毫不客气地继续炮轰:“噢?清亦想知,可叫主公如此急不可耐,不惜性命地亲自护送来予清一观的究竟为何方神圣,怕是只有天王老子可许驱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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