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疏忽大意,差点重蹈了李肃那回的覆辙,他的心就一个劲儿地往下沉,脊骨亦是阵阵发寒。
燕清很快将神容一肃,郑重行了叩首之礼,思路清晰地澄清道:“主公的担心并非多余,然凡是待清过目之公文,皆置于书房之内,为慎重起见,除自刺史府或文和大人府上遣人携令来取,是断无可能离开此地的。外安排了八位由伏义与文远将军分派之亲卫轮流看守,防守定是重中之重。除清可进出自如外,莫说是闲杂人等,即便文和亲至,未有清之手书做允,皆不得入。”燕清一口气说完,又补充道:“若主公仍有存疑,清往后便只在议厅中处理公务罢——”
吕布斜斜地坐着,一手支在桌上,另一手粗大结实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是典型的急躁表现,他蹙着眉,强忍着出声催促的冲动,默默等着解释,却万万没想到,最后是等到燕清这么一番郑重其事的自清来。
从燕清开始滔滔不绝的自陈,他就听得莫名其妙,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又急又怒地一拍桌案,一时间连尊称都忘了,喝止道:“布何时问汝这些了!”
第29章 上课一条虫
在搞清楚吕布的的确确只是想八卦一下他的私生活,而非所猜测的另有深意后,被白白惊出一身冷汗、最后落得一身尴尬的燕清饶是涵养再好,也不禁暗自磨了磨牙。
以凶巴巴的态度八卦也就罢了,还脾气急躁,立即得不到答案就拍案发火,着实可恨。
可惜对方是一手就能捏死他的老大,他唯有憋着火,以最耐心温柔的语气,微笑着将之前对贾诩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给重复了一次。
吕布听得满意了,心情愉悦地一挥手,大方地准了燕清退下。
——却不知真把军师祭酒给惹毛了,后果略严重。
作为主公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的回报,燕清满怀着感恩之心,针对即将到来的大贤徐元直临场可能出的口试题型,笔走游龙,写了数十道详细具体的问答下来,交予吕布。
又和颜悦色地叮嘱双眼发直的主公,请务必在明日到来前背诵下来。
燕清一转身,方才还满口答应的吕布,就试图将那些个象征着叫他头大如斗的麻烦的竹简统统给扔进火盆,结果还未来得及这么做,刚出去的军师祭酒就毫无预兆地回来了。
燕清淡淡地扫了眼僵在当场,不上不下的吕布,仿佛真没看出他欲做未成的事是什么,微笑着解围:“主公可是觉得这屋内冷了些?也是。夜深露重,是该往盆里添些柴火。只是这等小事,驱使下人即可,就不劳主公亲自动手了。”
“重光所言极是。”
吕布清清嗓子,他脸皮够厚,重光没有当面拆穿,他就真当自己刚才是要在这夏末秋初的夜里给火盆添柴,悻悻然地将手撤回。
与此同时,燕清也淡定地让下人安了矮桌毡毯,摆明了要在此地办公,顺带监督他是否有老实依言照做。
偏偏还将话说得客气:“清自在此听候吩咐,主公请便。”
他静静一坐,半日不动都坐得,吕布这才恍惚意识到大事不妙。
烛光明亮,可看着密密麻麻的字迹,他就烦躁得有拔戟杀人的冲动,哪里可能耐得住性子背这么多,只恨自己怎就鬼迷心窍似的,被重光微微笑着用诸如“主公如此英明睿智,又深明大义,受那为戮董贼、虚与委蛇之大任时且能举重若轻,此时不过死记硬背几个区区问答,定是小事一桩吧”此类的话一捧,就晕头晕脑地把这桩苦差事答应下来了。
吕布轻咳一声,试图劝道:“重光自可去歇息,有布一人足矣,何须将先生拖累?若将先生累得病了……”
若比单打独斗的武勇,没有“杀”和“闪”牌在手作弊的燕清就是个被秒杀的渣渣;可论起辩才,那真是一百个吕布都不可能说得过燕清的。
对吕布的劝告,燕清丝毫不为所动,反轻声细语道:“主公尚未安歇,清怎能独自入眠?反正事务繁多,清亦要理事,即便陪主公挑灯夜战一回,又有何妨?若有些个写得不够清晰明了的地方,清就在身畔,也便于主公询问。”
燕清一派公事公办的姿态,吕布不自觉地就正襟危坐了起来。
只是没坚持多久,他就不着痕迹地斜了斜眼,瞄了瞄明明在面上带着温柔笑意,却隐约透出点不好惹的煞气的貌美军师,再一脸嫌恶地看了看手里这些面目可憎的竹简……
吕布晃了晃神,猛咽一口唾沫,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与挣扎。
大约是野兽的直觉作祟,吕布隐约感觉触怒这样的军师会有点不妥,便始终下不来决心逼重光一起熄灯就寝,而是老实地开始读那竹简上的内容。
只是没过一会儿,吕布就双目酸痛,唉声叹气了起来。
燕清正凝神细思屯田的具体政策该如何制定,被他这一干扰,就不由自主地侧目过来,好声问道:“主公有事乎?”
吕布默了默,粗声粗气道:“无事。”
他之所以语气恶劣,几分是因心情不佳,还有几分,纯属故意。只是他以为擅察言观色的重光先生会继续追问,不料燕清只淡淡地“哦”了一声,就无动于衷地继续写写划划了。
吕布无可奈何,竭力再看了一会,忍不住故技重施,再次叹息起来,这回声势更大,是存心想引起燕清注意。
燕清果然无法坐视不理,然而被二度打断思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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