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真够长的,我心慌起来,不想再听这个所谓的女鬼胡扯,反正,做梦梦到死啊鬼啊总不是什么好事。
还是别理她了,我要回去,即使被教练骂一顿也行。
房间锁着,我没有门卡,想敲门,手刚碰到深色的木质门板就没入里面,即使没有任何痛感也不敢再尝试一次。我失魂落魄地走到前台,站在那里看大堂经理殷勤地接待完一波又一波的客人,空下来喝水,接着用座机打了一个私人电话,然后又和八卦的店长谈论昨晚在休息区发酒疯的客人,还提到了足球集训队离开的事。
她们谁都没有看到我。
盯着墙上的格林威治和北京时区壁挂钟很久,一分一秒,时间的转换和流逝是如此清晰真实,我渐渐意识到也许那个人——那个女鬼说的都是真的。
没人能听到我,看到我,碰到我,而我也无法触摸到实体;我既不会饿也不会渴,走再远的路也不累,太阳再大也没有流汗。
我是真的死了。
可我还是要回家的。
我乘酒店的公交去了飞机场,像从前一样离开q城,只是这次不用买票,也没了我的位置。
穿门而入,见到了爸爸妈妈,他们像从前唠叨我一样对着另一个人唠叨。
我脑子顿时乱了,按先前那个女鬼说的,我已经死了,可为什么会有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正坐在饭桌上吃饭,从握筷子的姿势、到吃完排骨舔手指的习惯都一样一样的。
他肯定是个冒牌货。不然我又是谁?
连日的恐惧彷徨瞬间凝聚成愤怒。
我冲上前想推开那个冒牌货,踉跄穿过对方的身体,他毫无知觉。
没人知道我。
我绝望地跟在爸妈身边打转,好想扑到妈妈怀里,像很小的时候那样被她抱着。只是当他们关上卧室门时,我意识到这样做毫无意义。
既然是有人代替了我,那他总归知道发生了什么。
走进自己的房间,我努力平心静气面对这个“纪杨”。
书桌上摊着一张数学空白试卷,但他只是皱眉将试卷从头到尾扫了好几遍,连笔都没拿起,我喜欢边听歌边写作业,而他并没有这样做。然后我看到他打开电脑,搜索小学数学知识。
难道他其实就是我,像奶奶说一些小孩丢了魂那样,丢了我这部分魂魄,所以失忆了?不然为什么要看小学生的东西。
不,虽然他的眉毛眼睛嘴唇手指统统是那么熟悉,但直觉告诉我这不是我的身体,我们之间没有一丝的吸引力和归属感,他跟我不是一个人。
意识到这点,我一秒也待不下去,环顾着家里的每一个角落,熟悉而温暖,却不再属于我。
阳台上小白空荡荡的窝,提醒我这不是一场梦,也许只有它能证明我出了意外,可是它又去了哪里,能不能在充满危险的海边找到一个栖身之所,不知是可怜它还是在可怜我自己,眼泪滚下来,落到空中,不见。
虽然内心抗拒再去q市和海边,但我必须回去找到我的尸体或者找到小小,弄清楚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这一次我没有乘车或飞机,我沿着城市的公路慢慢走着,希望能遇到解答我疑问的人或鬼,当然最希望的是我走着走着就醒了。
在偌大的城市里,经常能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人,他们大部分面目身形模糊不清,不久就完全消失不见。
每当遇到这样的存在,我都很害怕,怕他们突然现出狰狞苍白的死态,也怕同他们一样渐渐消失。
回到海边时,恰好遇上一个因救人而溺亡的救生员,即使死了他还是有副热心肠,陪我在出事的附近海域游荡了很久。凭借他的专业经验我们终于在一处浅海里找到一具被卡在珊瑚群里的残骸,虽然只剩零落的白骨,血肉葬身鱼腹。但直觉告诉我那就是我的尸骨,一串金属挂链缠绕在腕骨上,“j”,那是游优送我的刻着两人姓名首字母的手链,别人都以为那两个字母是我的名字。
所以,我的确是死了,而且,死透了。
却又没有人知道我已经死了。
我必须要将尸骨带上去,我才不是那些死了都没有人收拾的流浪汉,可怜虫!我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婆,起码也让他们知道我已经不在了。
一遍遍伸手去捞自己的尸骨,又一次次抓个空。
救生员同情地看着我,他也只能帮我到这里了。他要去见女朋友最后一面,他说想在自己彻底消失的那天能有一丝温柔的风,带他最后吻过那女孩的唇。
也许大部分鬼和他一样,当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只是靠亲人的思念维持着虚幻的形态,会在回忆和默默陪伴中接受永远消逝的命运。
可我不行,我不知道冒牌货究竟是从哪里来?他跟我一模一样,甚至连同样的手链都有一串。他到底是谁?抢走属于我的一切,让我顷刻间变成了一无所有的游魂,我不甘心就这样彻底消失掉!
我独自守着尸骨,怕过一阵子它又被海水冲到其他地方,那就失去了唯一能证明我存在过的证据了。
明明已经失去了感觉,可在夜晚来临时,我不得不放弃无谓的努力,暂时从海底上去,随便找了块岩石蜷坐上去。无法感知却又真实存在的疲惫、寒意同海上清冷的月光一并笼罩着我。
我失去了身体,生命和生活。
我寸步不离盯着冒牌货,担心他会做出伤害我家人的事。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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