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有灯,窗帘也都拉上了。想着父亲应该还没回,木丢在门边的五斗柜上,走过去拉开了客厅的窗帘。
冬生说喜欢自己。
这是木男完全没想到的。初中时也有女生对自己说喜欢,但冬生是男孩子,也是自己唯一的朋友。而且说到底喜欢是指什么呢?
弄不清楚。
想了几天还是不懂。自己对向自己告白的女生没有喜欢。对冬生没有喜欢。后来去搜了有关这个话题来看,
---看到对方会脸红心跳。
---说话会紧张,在一起时希望时间能久一点。
---一想到会莫名其妙地笑。觉得幸福。
诸如此类。
如果这些都是「喜欢」的特征的话,那自己真的从来没有过。不管是对女孩子,还是对冬生。
并且。
---想要和对方接吻。
冬生会这么想自己吗?
木男抿起了嘴巴。想快一点把这个设想从脑袋里挥走于是往父亲的卧室走去。顺手打开房门,里面也是黑漆漆的一团。想要从床边走过去拉窗帘,却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木男摸索着,接着按开了灯。
父亲以一个不自然的高度出现在眼前。
木男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粗麻绳是穿过了用来堆杂物的那层高高木板的三角铁板再套在父亲脖子上的。没敢聚焦在父亲的脸上,往下望去,那双脚下的地面,有一摊难闻的东西。木男慢慢靠近,伸出一只手碰了碰被秽物润湿的父亲的腿,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父亲没有温度的身体。就这样把脸靠过去,忘记了要流泪,也忘记了冬生的事。而是怎么把父亲抱下来,又是怎么打了110,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了多久警察和邻居才挤进来,这些全部不怎么记得了。好像灰色的水彩颜料,被滴上了水全部也晕染开来,直到变浅,只留下一道记忆的边线。
只剩下一个人了。以后自己的人生会怎样呢?
那之后木男看到冬生发过来的信息。
冬生要出国唸书了啊。
真好啊,冬生。
木男想着,接着把手机扔到了桌底。
靠在椅背上紧紧闭着双眼,木男回想着刚才和冬生的对话。
冬生明显是想帮自己介绍一些工作来做,自己并不是不需要,只是木男不愿意和冬生家有什么接触。冬生的母亲是位温和的女性,可对冬生的父亲,尽管接触不多,但木男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冬生的父亲一直不太喜欢自己和冬生过多来往。
虽然冬生偶尔说起父亲的冷淡严厉,可把冬生转也好,送冬生出国唸书也好,都是出于关爱吧。
冬生的父母考虑得最多的,应该是冬生的未来。
而自己从记事起,家里全部是围绕着生病的爷爷来的。
老实说,那时觉得父亲是不是终于解脱了。父母一直忘记自己,争吵着,冷战着,为生活忙碌着。爷爷也只有在清醒的时候会握着自己的手。
所以在遇到冬生以后,头一次感到有人陪伴着的感觉。
前不久在便利店遇到了冬生,回到家发现自己只有一个念头:
---不想一个人了。
因为冬生回来了,所以不想再继续一个人了。
木男睁开眼,望着旧书桌上摊成一片的画纸和颜料还有手绘板。今天因为听文佑说冬生也来,自己才答应出去,结果要改的稿子还没动。
「又得通宵吗... ...」
叹口气,顺手绑起辫子又看看手表,现在是晚上十点多,便利店应该还有便当卖。木男抓起钱包出了门。到了便利店,今天又是那个娃娃脸的店员。
「你好!」
对方很精神地打着招呼,木男也轻轻点头回着「你好」。
「来买便当吗?」
「还有剩吗?」
「不多了,新的差不多20分钟左右会送到,需要等吗?」
「没关系,拿这边的就好。」
想起明天大概又要睡到中午,木男拿起了最后两盒便当然后走到收银台。
现在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夜班一个人虽然忙得过来但也挺辛苦的。木男想。
「对了,请你等一下。」
娃娃脸的店员跑去里间又跑回来。木男一看,原来是标有「半价」字样的贴纸。
「... ...现在贴不要紧吗?」
「没事没事,虽然规定是到11点,但也差不了多久。店长不会说的。」
「谢谢你。」
「是带回去还是?」
「带回去。」
点点头麻利地为木男结算好,装便当时又塞了两把塑料勺到袋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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