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莫己去到鸢长元宫门时,天色已开始泛黄,夕阳在天边撒下一片金黄,所有的一切都透露着一种迟暮之意,莫己站在宫门却不敢进去,他在害怕,他害怕当他进去时,鸢长元告诉他不要再来,他害怕当他进去时,会见到鸢长元和哪个女人纠缠在一起,他害怕当他进去时,鸢长元并不是他所想见到的鸢长元。
所以莫己就站在门口,对着鸢长元的宫殿大喊。
“少宇,我害怕——!”
“少宇,我真的怕——!”
“少宇,是我,玉儿——!”
“少宇,是我……”
“少宇……”
莫己站在门口喊了很久,没有任何人有回应,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天色渐渐变得昏暗,而七皇子的宫殿内黑灯瞎火,没有一丝光亮。
忽然间,世界就剩下了莫己一个人,再度剩下了莫己一个人,莫己转头就往外跑,他不知道想要去哪里,他现在只是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么一个人,和他说,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不会不要你的。
“少主,玉少爷走了。”鸢长元就站在门口看着,没有点灯的宫殿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宫门的景色,长孙璞玉的呼喊他听到了,他也看到了,他却并没有出去,他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鸢长元很想跑出去,抱住同床共寝了五年的小孩子,是鸢长元看着他从软糯糯的一团,慢慢长到像现在这样。人都是有感情的,一个人贴在身边五年,谁都不可能说忘记就忘记。但是鸢长元知道,长孙璞玉不应该和他有牵扯,这五年是鸢长元赚来的五年,而长孙璞玉应该是长孙家的嫡孙子,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鸢长元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就只是这样站在窗边,看着那个伴随在身边五年的人,哭泣着奔跑在月光下,小小的身影越来越小,终究再也看不清……
“派个人跟着他保护他安全,送他回长孙府后回来通报。”只是,终究还是不放心,狠下心来强迫自己从窗口回头,鸢长元只觉得心如刀割!鸢长远从来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既然决定了,自然就会去做,表面上绝对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动摇。
“是。”而这正是他的部下跟随他的原因,决定了就去做,付出任何的代价都会去完成当初的使命,即使遍体鳞伤也一样不会放弃。
※
晚上长孙御史回府后,首先发现的是长孙璞玉不见了,私塾的老师说他早就走了,车夫说很早就送了小少爷回府,长孙少夫人却说一直没有见过长孙璞玉,而门口又有人看到了,小少爷往宫门的方向跑走了。
长孙御史马上想到的是长孙璞玉还是去找了鸢长元,毕竟相处了五年,这感情也不是说舍弃就舍弃,既然是去找鸢长元,这自然有人会护他安全,还是不要去找他了,就让他们久违地聚一下吧,要是这孩子连感恩都不懂也没有什么能耐去继承家业了。
长孙璞玉失踪的消息,是第二天早朝时鸢长元在大殿外见到长孙御史时才发现的,鸢长元明确地告诉长孙御史,他的孙子已经回府上了,这是他的人亲眼看着他进去的,而长孙御史却告诉鸢长元,昨天一天家里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见到长孙璞玉。
鸢长元第一次旷了早朝,他还是很平静,平静地派遣人手在长孙璞玉可能去的地方搜索,平静地派遣人手去搜索宫内,长孙御史也告假回家搜索家里是否有长孙璞玉的踪迹。最后,还是长孙御史发现了长孙璞玉,他躲在一个小衣柜里面,发着高烧神志不清,嘴上说着含糊没人懂的句子,长孙御史急忙召来了最好的大夫,却没有诊断出长孙璞玉的病状。
鸢长元得知后,马上向皇上申请了御医,带着御医前来,而御医在诊断过后,却得到了和大夫一样的结果。找不到原因的高烧不退,能采取的只有泡在水里降温这种办法,但这并不能根治,还是必须找到他发热的原因,否则可能会落下病根。
最后,这个给长孙御史长脸的嫡孙,就这样傻了。
没有直接丢掉性命让众人叹息巨星的陨落,而是还好好地活着却丢掉了一身的才华。
“嘻嘻,我们要出发了,看我的铁甲战队!”长孙璞玉以前一点都不像个孩子,他沉着冷静而且聪明。而现在,他就如同回归到真正的孩子一样,满身脏兮兮,身边也没有任何仆人看管,就独自一人在边上自己一个人做着不知名的动作,兴奋地跳来跳去。
“母亲,那是我哥哥吗?”长孙庄抓着长孙少夫人的手,看到这个在家里角落玩耍的小孩,记得那一天,他们见过。
“怎么可能,你哥哥已经死了。”长孙少夫人关切地揉了揉长孙庄的脑袋,再看向那个一直沉浸在自我世界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的小孩,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感情。
“那他是谁呀?为什么会和我们住在一起?”长孙庄每次路过这个庭院都会见到他。
“他只是一个寄宿在我们这里的远房亲戚,迟早会离开的。”长孙少夫人牵过长孙庄的小手,两人慢慢离开了这个庭院。
唯一会替长孙璞玉伤心的只有长孙御史,然而当长孙庄背出了三字经时,那个藏着长孙璞玉的角落就这样被填平了,毕竟一个傻子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不能继承家业不能开支散叶,什么都做不到。
他们只要将长孙璞玉养大,这就是对他最好的交代了,世人也不会去计较一个傻子究竟活得怎样,只要没饿死,谁都不会去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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