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一听,便知这就是江湖上所传的易容术,终究是少年心性觉得有趣,帮著青年将陈义武的面色容貌特征一一告知,愣是将一个没有正眼看过的人扮得八九不离十。完了他递给青年一个酒罐说:“公子,您现在起就天天抱著这个、装出一副醉态,就是我都会以为阿爹还在呢~”
“陈义武”闻言,面露些许得色,眼眸中泛出几点星光,悦声道:“小子,你叫个什麽名儿啊?”
“回公子的话,小的叫陈九。”
“唉~都说了几遍了?我现在是你爹,别再叫公子了。你爹平时都怎麽叫你来著?小九子?九儿?九儿这名儿不错,你可是有八名兄姐在上?”
陈九见这假义武容貌是如一难辨,言语上却和本尊有著云泥之别,那两声“九儿”更是唤得他恍若置身梦中。父子两人已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连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眼前这人虽说是西贝货,但这份渴切已久的温柔依旧触动了他的心肠,一股子的酸涩汹涌地翻了上来,止不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假义武淡然地看著陈九,一双妙目中泛出阵阵的清冷,但终究念他年岁尚幼、又遭新遭丧父之痛,当下心头一动,也顾不得脏,伸出双臂轻轻搂住了他,右手还不时地抚摸他的後背。陈九忽然被他抱住肢体有些僵硬,但那人身上不同於本尊常年散发的酒酸臭,有著一股让人凝神心静的清雅暗香,也就放松下来,回抱住那人嚎啕大哭起来,好一阵才渐渐降低了声势,变成了细细的啜泣。
待到完全平复下来,陈九这才回过神来,蓦地放下双手拉开了距离。只见那人的衣衫上沾满了自己的眼泪水、鼻涕水,可对方似乎并没有在意,还温情脉脉地注视著他,像是在询问他现在心情可好些了。
陈九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这人不是最爱干净的麽?!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公子...哦不,阿爹,我去给您打水擦一擦...”急忙掉头溜出了屋子。假义武看著他慌乱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个似有还无的微笑。
陈九端进来一盆水,帮那人擦拭干净;之後又取来夜壶,扶著他下榻方便好,再服侍他回榻安睡下掖好被褥,最後去将夜壶和水盆去倒了。待陈九再次回到屋子里,天色已全然黑了。他走近唯一的那张床榻,纵是借了十个胆子也不敢爬上去与那人同榻而眠。他回想起刚才那一个淡香袭人的拥抱、擦身时抚过的精致的锁骨,不由得全身燥热,但也不愿去外屋趴在桌上睡觉,就合衣在榻边靠墙的地方蹲下,打算就此混过一夜。
这时,他却听到那人轻轻拍了拍床板说:“小九子,上来,陪你阿爹我一起睡!”他呆愣半晌後,说道:“这样...不...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现时春寒料峭,你若是受凉生了病,谁了服侍我啊?少废话,快上来!”
陈九听了这才爬了上去,紧贴著另一边睡下了。两人各怀心事,好久都没有说话。突然,那人开口问道:“小九子,你想要什麽?”他被问得有些不知所以,疑惑地道了一声:“啥?”
那人又肃声说道:“我今日遭小人暗算,差点命丧黄泉,如若有幸脱险,定当重重酬谢!你想要什麽?”淡淡的语气里带著让人无法质疑的威严。陈九沈吟半饷不语,那人又说:“解药钱银自是不必说,男儿於世,理应干出一番事业来才是。你是想学文科举入朝为官呢,还是习武於江湖除暴安良,抑或是走马从商?我都可以帮你。”
陈九讪讪一笑,道:“公子真是抬举小的了~小的一介村夫,无甚豪情壮志,只愿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穿、有的住,太太平平过完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那人像是被他的答话惹恼了,微微抬起上身又再躺下,然後啐了一口,道:“鄙陋之人,岂可语冰?!”背过身去不再言语。陈九也不搭讪,劳顿了一天,也就迷迷糊糊睡去了。
第二天刚蒙蒙亮,村子里传来了鸡飞狗跳的喧哗声,两人都醒转过来。假义武忙道:“定是那夥追踪的人来了,你可知道怎生应付?”陈九连忙跳下床榻,在房间角落成堆的瓶瓶罐罐里找到前日从镇上带回的酒坛,里面还剩下半坛子。
他倒了一些在碗中,抬手就往那人头上、身上洒去。那人也像是明了他的意图,任他摆布。他将酒坛递给假义武,说:“阿爹,你且将这命根子抱好。若有人来,切莫睁眼,喝上几口咳嗽几声,我自有办法。”心里暗道,自己难得买的这上好的竹叶青,莫要惹出什麽差池才好...
过不多时,人声熙熙攘攘地靠近了。陈九从窗户向外探看,几个劲装打扮的江湖人士押著村长正挨家挨户地搜查,後面还跟著些好事的村民,眼看就要到他们这里来了。他拿起一只酒罐就砸,伏在榻边凄然道:“阿爹、阿爹,你别再喝了...”
这时,他家那破木门被人“!”地踹开了,闯进来一个身著青衣、肩扛一把九环大刀的少年,大声嚷道:“喂!老头,这就是最後一家了?”村长随後,被另外几个青衣人簇拥著,抖抖索索地走了进来,说道:“回各位大侠,这确实是本村最後一户了...”
少年走进内屋,连忙用手捂住口鼻,“好臭!”他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中年人,又踢了踢跌坐在一边、满脸惧色的同龄人问道:“喂!你叫什麽?家里就两个人吗?”
“小师弟!不得无礼,且听三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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