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急急匆匆的是忙着找人,这回慢慢悠悠的又是在找什么啊?”
天枢心中烦闷,正埋头往前走着,背后传来一把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低沉独特的嗓音,略显生硬的汉语,很像是他那天撞到的胡人少年。
天枢扭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地,只见那少年双手环抱于胸前,背靠在墙上,清冽的目光透过喧嚣的人群看向无尽的天空,深邃的眼底有着若隐若现、寓意深刻的笑意。
“是你!”天枢喜出望外,疾步向少年走去,惊喜道:“你还没走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很想我走吗?”阿烈古琪反问,明亮的黄金双瞳直直看向天枢,话语间却没有多少质问的意思,更多的是玩笑的成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带着一些迟疑,天枢筹措着合适的语句,解释道:“有点意外。”
“我也很意外。”阿烈古琪笑,继而肃容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
“我被我父……父亲禁足了,今天是溜出来的。”天枢见他面露愠色,不由出言解释道。好险,那句父皇都到嘴边了,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天枢后怕地拍拍胸口,还好他反应快,差点露馅儿。
“因为弟弟走丢的事情吗?”阿烈古琪想起那天他急急忙忙拖着弟弟离去的样子,大概是走得太急了,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天枢竟连招呼都没和他打一个,使得难得主动管回闲事的阿烈古琪颇有些失落。
“不是,是因为我偷偷带着弟弟妹妹出门玩。”天枢撇了撇唇,神情相当无奈。父皇真是个老古董,出宫玩玩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关他一个月禁闭,他又不是天权,才不会乖乖听话呢。还是三皇叔好,他和若即若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从来不会干涉他们。
“是么?”阿烈古琪又笑,“看来你很疼你的弟弟妹妹。”莫名的,他有些羡慕他们兄弟间的情谊,这样的感情是他永远也不会有的。
“难道你没有弟弟妹妹?”天枢觉得阿烈古琪的问题很奇怪,哥哥对弟弟妹妹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有。”阿烈古琪点头,“但我从来不带他们玩。”他实在是想象不出自己和绿还有蓝在一起玩耍的情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要么是他在做梦,要么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为什么?”天枢侧过头看着他,漆黑若墨的眸子流露出些许迷惘,“你……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他做梦都想和弟弟妹妹在一起玩,但是他的妹妹从来没有睁眼看过他,所以他疼若离,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疼,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再有妹妹了。
“小孩子,很烦!”沉默良久,阿烈古琪重重地道,语气中的沉重和压抑就连不明就以的天枢也能感受得到。
以前,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小孩子,觉得他们很吵,很闹,让人很烦,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对孩子的态度由不喜欢变成了恐惧。
无数个漆黑的深夜里,他都会看到那双眼睛,那双天真的、无辜的、绝望的眼睛,那个小小的孩子连同他灿烂的笑容、惊恐的哭泣成为了他一生也无法忘却的噩梦,阿烈古琪甩甩头,似乎想把某些不愉快的记忆驱逐出脑海。
“……”天枢无言以对,想了想方道:“你看见我的小白鱼没有?”
和这个连姓名都还不知道的异族少年东拉西扯了半天,天枢终于想起自己此趟出宫最重要的目的,明知希望不大,他还是不能错过。
“你要找的东西是这个吗?”阿烈古琪从怀里掏出一枚用红绳系着的白色挂饰,在天枢眼前晃了晃,问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找它?”
“对啊,就是它,谢谢你了。”天枢笑着接过小白鱼,笑得格外开心,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忙道:“我也是来找你的,那天说好的嘛……”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这话的言不由衷。
“没事,我不是专程等你的。”事实也确是如此,他之所以会在渝京停留了比预计更长的时间,完全是因为临时有事,和天枢那句半空中隐隐约约飘来的“我改天过来找你”基本上没有关系。
“你……”阿烈古琪的解释让天枢彻底无语,就算是事实也不要这样明明白白说出来嘛,他多没面子啊,郁闷……
“那个,你不觉得我们就这么一直站在街边聊天很奇怪吗?”见天枢赌气不再开口,阿烈古琪只得另起话头。他不知道天枢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反正他是很不习惯在来来往往的路人关注的目光下若无其事地闲聊家常。
“我不叫那个,我有名有姓的好不好?”天枢抬眼瞥他,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逮着阿烈古琪话里的一丁点漏洞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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