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彪形大汉一巴掌打在车山雪和闵吉的小案上,两杯浊酒跳起落下,发出清脆叮当,吓得闵吉连忙捧起自己的酒杯,“让二弟我把这混蛋教训一顿!”
“……难道你们没有想过,”车山雪挑起嘴角道,“不管邸报是谁写的,想要发行,印刷,一定要通过各地供奉观里驻守的祝师吗?”
彪形大汉的拳头第二次被拦下,这次商人首领推开自家小弟,又仔细看了看车山雪,大马金刀地在车山雪这一桌坐下,为车山雪续上一杯浊酒。
“请说吧,”他道,“还有什么?”
车山雪一点也没客气,将浑浊的酒液一饮而尽,他干脆的作态替他稍稍赢回一丝好感,而那个商人首领似乎在这群人里有一点微信,他发了话,隐隐骚动的商人们便安静下来,摩拳擦掌等着看这混蛋还有什么说法。
车山雪丝毫不畏惧,实际上,旁观的闵吉觉得,他家先生这活灵活现的演技,一定是被什么精怪附体了。
“邸报发行的渠道,你们中有几个晓得?”
车山雪首先这样问。
一众商人摇头,汇聚在这里的大多是运输粮盐茶铁的行商,开书铺虽然也是生意,和他们却是完全不同的行当了。有些人知道邸报和祝师们有关,也仅仅知道这个有关而已。
“那至少该听说过祝师的精灵传讯之术吧?”车山雪不耐烦地皱起眉,“别说你们连这个也不知道。”
精灵传讯之术,这个知道的人倒是多一些。毕竟和祝师相关的故事里,那些祝师总能知晓千万里之外发生的事情,靠的就是这个精灵传讯之术。
“风雨部是做什么的,你们不至于要我说,”见到大部分人点头的车山雪道,“但是风雨部的位置在鸿京,邸报却要在一天之内送到大衍九府六山,这速度,就算是坐铁龙车也赶不上,你们承认吧?”
“你的意思是,”那个商队首领说,“邸报是祝师用精灵传讯之术送来的?”
“哈?整个大衍一天有多少人会买报纸你知不知道?”车山雪一脸你们都是蠢货的表情,“就算是大国师,也不能用精灵传讯之术运送那么多报纸吧,地方供奉观的祝师净化下被妖气污染的伤口就精疲力尽,怎么可能做到大国师也做不到的事。”
“你看起来了解得很。”有人不服气道。
“比你们了解一点点吧,”车山雪点点头,“至少我了解地方祝师从风雨部那里收到的不是邸报,而是邸报的印板。”
一些商人闻言思索,不由摸着下巴点头赞同。
的确,和小山似的无数邸报比起来,直接送印板方便多了。
“每天一早呢,书铺早早派伙计等在供奉观门前,从祝师手里拿了印刷板送到书铺的印坊,印坊开始印刷,到中午将印刷好的邸报送到铺子里,然后才被你们买回家。这些环节只要一环出了错,你们就买不到邸报,比如说昨天。”车山雪举例。
“那又如何?”有人想不明白,“这和大国师的阴谋有什么关系?”
“愚钝,愚钝!”车山雪连声道,又喝掉一杯浊酒,青白的面上飞出两朵薄红,引得他人目不转睛,“你们看啊,印刷的初版早上就到了地方祝师手里了,地方的祝师都是大国师的手下,对吧?既然是大国师的属下,他们竟然会眼睁睁地看着邸报污蔑大国师,不去做什么?”
所有人终于听明白了,很多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的确!很奇怪啊!”
“难道地方上的祝师都背叛大国师了吗?”
“内中一定有阴谋。”
连带着,他们对车山雪也一并恭敬起来。
“阁下觉得,祝师们为何不加以阻拦呢?”那个商队首领弯着腰问。
“为什么要阻拦?”车山雪笑了笑,“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祝师自己放出的消息呢?”
从车山雪带着闵吉走进酒肆,到现在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种巨大反转却已经发生了两次。大部分人都一副被绕晕的模样,但也有不少能跟上车山雪的思路。
那个商队首领就是其中之一,他沉思了片刻,问:“因为就算他们放出这个消息,我们也不会信,对吗?”
“孺子可教。”车山雪点点头,“对了,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
“小弟姓杨,在家里是老大,你喊我杨大就行。”
“杨大是来自玉门关的吧?”车山雪问。
“在宁府养马的,羊也养,”杨大说,“这几年愿意买马的人少了些,我只好带着兄弟们进关来找路子。”
“是吗?你该早些回去的,再等几个月,生意会自动上门,只要能做好,一定能发达。只是呢……”
杨大虽然不至于深信素不相识之人的话,但听到只是两个字,他依然冒出一身白毛汗,连忙问:“只是什么?”
问的同时,他顺手又给车山雪添上一杯酒。
车山雪举杯饮下,加上之前的,已经整整一壶浊酒下了肚,他神色渐渐迷离起来,看得一边的闵吉心惊胆战。
但结合之前,少年又忍不住沉思。
先生他到底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在演戏呢?
真真假假分不清,不知道醉没醉的车山雪没在意纠结的闵吉,告诉杨大:“在三月份之前,你会遇到一道大劫难,若是挨不过,全部家业都要一场空。”
杨大着急问:“那要如何化解?”
“哪有办法化解,看你自己运道如何咯。”
说完,车山雪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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