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恺之想要上前跟裴杞堂说话,只觉得手一紧,转过头看到个笑嘻嘻的小老头。
小老头比了“噤声”的动作,将徐恺之带离了皇城司衙门。
走到了僻静处,小老头笑着道:“你是来找我家四公子的是不是?”
裴杞堂行四,这是徐恺之知道的,可是为了避免有误会,徐恺之还是道:“我是来寻裴四爷的。”
小老头干脆抱起了胳膊:“你找他做什么?”
徐恺之抿了抿嘴唇,他不能现在将姐姐的话说出来,只得扯谎:“我只是听说裴四爷文武双全,就起了拜见之心,”说着抬起头仔细去打量小老头,“你是谁?”
小老头一脸得意:“我裴四爷的师父,你可以叫我冯师叔。”
徐恺之还要说话,只觉得整个身体一轻,紧接着就被冯师叔提了起来,要发出声音的小厮也被捂住了嘴巴。
徐恺之再回过神已经被放置在了马背上。
徐恺之从来没有这样骑过马,马跑得很快,眨眼功夫驰出两条街,他听到小厮在不远处喊叫:“我们是中书省徐松元大人家的……”
声音戛然而止。
徐恺之双手死死地攥着马鞍,这些人显然知道他是谁,但是为什么这样带走他,是与父亲有恩怨?还是临时起意想要勒索,可是他们骑的都是好马,又在都城内随便走动,显然不是那些宵小之辈。
“小子,光攥着马鞍没用。”
徐恺之感觉到自己的腿被拍了一下。
冯师叔的声音传来:“要腿用力才不会从马背上掉下来。”
徐恺之的手已经有些发麻,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地腿上用力,果然觉得安稳了许多。
“这才对,”冯师叔笑着道,“十几岁的男孩子总泡在书堆里骨头都养软了,只会文绉绉地写几个字有什么用处。”
马还在向前跑着,徐恺之绷起的身子却渐渐松懈下来,他现在能肯定这个冯师叔没有恶意。
可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徐恺之还来不及细想,几匹马已经出了城门。
又跑了半个时辰,马才停下,徐恺之看到不远处有人走过来:“冯师叔您到了,我们几个都在这里呢。”
冯师叔翻身下马,徐恺之也抬起头向四周打量过去。
十几个人站在不远处正在说话。
“呦,这是谁啊?”有个人笑着道,“冯师叔,你怎么带一个孩子来,我们今晚可是要抓人的,别吓坏了这位小公子。”
徐恺之正要说话,只觉得肩头一沉,立即有人将他扳过去打量:“冯师叔,您不是偷的孩子吧。”
冯师叔笑着道:“是来找四爷的。”
“找我们四爷做什么?”那人道,“莫不是也想要投效军中,你这可不行,黄毛小子,身上都没几两肉。”说着立即照徐恺之肩膀上打了一拳。
徐恺之趔趄了几步,但是他仍旧倔强地站回了原地。
“咦,这小子还有几分的血气,”几个人哈哈大笑,“将来长大了说不定真的能进军营。”
大家正笑着。
“差不多了,”张同走过来道,“从西边过来的,眼见就要到了,顾家说的没错,这些人就是来接货的。”
冯师叔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徐恺之的肩膀:“你小子今天运气好,能看到我们满载而归了。”
几个人四散开来埋伏好,徐恺之跟着冯师叔身后藏在了一棵大树后,他的心慌跳个不停,平日里他要么去书院,要么回到家里,什么时候遇到这样的事。
不过,他虽然有些紧张、害怕,却还隐隐的觉得兴奋。
显而易见,这些人是听命于裴杞堂埋伏在这里抓人的。
“这次若是能抓个正着,看那些人还怎么不认账。”
大家埋伏好之后,又轻声议论起来。
“肯定能抓住,顾大小姐说今晚他们必定来接货。”
“你们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法子都能用,前两天有个扶棺出京的,那棺材看着就比平常的沉了不少,要是平日里我肯定带着兄弟们上去查了,还是老乐按住了我,说京里进出多少香料和胡服谁也没有他们家大小姐清楚,只要顾大小姐说香料没有出城,就肯定没有,我们这样冒冒失失地去查,反而会打草惊蛇。”
“我是不甘心,虽然没查他们,却一路跟着去看了看。也是巧了,临到下葬的时候,那棺材掉了一角,露出里面的东西,哎呦,里面的那位老爷生得壮硕,看起来足足有平常人两个大,将棺材占得满满的,怪不得看起来和寻常的不同。”
“要说我服谁,一个是咱们四爷,一个就是顾……”
“好了,”张同皱起眉头,“不要乱说话,人家也是帮我们一把,你这样胡言乱语传出去给人家惹来麻烦。”
那人立即住了嘴,不过立即又道:“我也不明白了,既然咱们四爷已经查到了那些货物,为什么不直接扣下来,还要让货物出京。”
张同照着那人头上给了一记:“你傻啊,光是扣下点货物,那些人直接找个替死鬼就搪塞过去了,真正想要查清楚,就要将一条线都扣下来,那些人用的车船虽然都是商船,可是给他们干活的人,可都在军籍上,他们平日里用这些人顶替吃空额军饷,私底下还用这些人运私货,只有将这些人都抓住……朝廷才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条真正的大鱼才跑不了。”
徐恺之听明白了,光扣一点货物,只能抓点小官,连整条线连窝端了,才能扣住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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