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静忽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她六岁时家里就请了女先生,每日读书认字,学习规矩礼仪,针线女红,一举一动的是经过仔细思量,尽量保证处处得体,这才能在镇江换来好名声,这样一来,到了说亲的年纪,保山才能踏破门槛,当母亲拒绝了几次亲事之后,她就变得炙手可热起来,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顾琅华从前也只是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罢了。
现在顾琅华却使唤起她来。
众目睽睽之下让她去代笔?凭什么?这跟羞臊她有什么区别?
陆静觉得自己所有的汗毛都炸起来。
陆二太太脸上挂不住,“成什么样子,一个女孩子坐在那么多男子中间,论什么药方……真是……不成体统。”顾琅华不要以为握住了王家的把柄,就为所欲为,就算她是个孩子,只要出了礼数上的差错,她还是能教训她的。
这时大殿里所有人都注意到陆家母女和王其振。
陆二太太厉声道:“琅华,下来,”说着看向顾三太太,“男女七岁不同席,琅华已经八岁,你就随着她胡闹不成?顾家的脸面要摆在哪里?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叛军打进镇江城,你们顾家就败了。”
顾三太太本就抱着攀附陆家和王家的心思,现在见陆二太太这般色厉内荏,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要顺着陆二太太的话去做。
郎中们刚听了一张药方,正觉得津津有味,听到这话都纷纷张嘴阻拦。
“这是药师琉璃光如来的法谕,顾大小姐奉佛祖之命传播药方,是要救我们镇江百姓于水火。”
王其振却办起了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这是顾家的家事,谁敢插手。”
不知是谁认出了王其振。
“嘘嘘,那位是王大人,他父亲马上就要上任镇江知府了。”
官高一阶压死人,更何况是镇江知府。
大殿顿时安净下来,王其振很满意这个结果,陆静也高高地昂起了头。
“阿弥陀佛,”药王庙方丈和尚走下莲花座,“几位若是来听佛法,愿施一份绵薄之力,小庙自然欢迎,若并非如此就请回吧!”
“知客僧,送各位施主下山。”
王其振听得这话,额头上的青筋顿时蹦出来,要不是本朝极度崇尚佛教,他就立即命人烧了这座药王庙。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就这样走了,这事传出去让人知道,他败给了一个女娃和一个秃驴,他的脸要往哪里放?
王其振正准备上前,手腕却被人拉住,王其振转过头看到了陆瑛。
陆瑛英眉挑起,表情十分严肃,“舅舅,您来这里是要做什么?”说着看向已经聚过来的武僧,“您总不能真的要跟这里的僧人起冲突吧?”
陆静先竖起了眉毛,“我看你也是被那顾琅华迷了心智,到现在还帮着她说话。”
陆瑛不由地看向大殿中的顾琅华。
方才惊鸿一瞥,的确让人难忘。
但他不是那种为了谁就浑然不顾的人,他倒是乐意让这件事成为王其振和陆二太太的笑柄,但前提是别影响他的名声和他的计划。
“《药王庙》三个字是圆通**师所提,这里的方丈与圆通**师颇有渊源。”圆通**师经常入宫为太后娘娘讲经,如果王其振不想要这件事传进太后娘娘的耳朵里,他就会偃旗息鼓。
“再说舅舅要留守镇江,顾琅华传播药方能够在站前稳定人心,那不是很好吗?”
陆静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说到底都是为了顾琅华。
陆静咬牙切齿,“她让我……她让我记药方……”
陆瑛目光落在顾琅华身边的闵江宸身上,“闵家大小姐比长姐的名声如何?她不是在记药方吗?”
陆静看过去,闵江宸果然提笔伏在长案上写着。
是啊,有闵江宸在那里,顾琅华为什么要用她去记录。
再仔细一想,陆静豁然明白,顾琅华早知道她不会答应,母亲因此会生气,舅舅会站出来维护她,然后方丈和尚就会将他们撵出去。
他们都被顾琅华给骗了。
陆静恨恨地道:“这样装神弄鬼就不怕有报应。”
莲花座上的顾琅华却笑起来,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分明在向她传递着一个消息:她顾琅华什么都不怕。
“走吧!”陆二太太忽然道,“你弟弟说的对。”
再闹下去,没脸的只会是他们。
陆静急得直跺脚,只是陆二太太向前走去,她却又不能多逗留,只得咬咬牙去追母亲。
王其振露出阴鸷的表情,“一会儿我就要让她悔不当初。”说完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瑛本该追过去,可是他却驻足来看顾琅华。
一个八岁的孩子不可能背出那么多药方,可让他相信泥胎塑的菩萨,陆瑛摇摇头,他也不是那么愚蠢的人。
顾琅华确实下了一步好棋。
药师琉璃光如来,拔众生苦,医众生病,借他法号传播药方最好不过,而且江浙又将爆发战争,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刻,如果佛祖显灵,那就意味着至少镇江能渡过难关,人心得以安慰,就会少起民乱,所以药王庙的方丈和尚会这样支持顾琅华。
因为这真的是慈悲的好事。
所以他会忍不住夸赞顾琅华聪明,就算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也变成了真的。
……
闵江宸越写越觉得诧异,她还以为琅华念两张药方就会停下来,谁知道琅华一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如果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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