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最后能问您一个问题吗?你为何要将皇位托付于我?”阿奴抬起头了,眼中盛着最后一分希望和隐约的癫狂。
“…………”沈默,长长的沈默。
“父皇!”阿奴抬高了嗓音,“您要走了,至少让我得个明白。”
“《帝都赋》。”皇帝低声回道,眼神中有赞叹也有遗憾,“可惜呈到朕案前的时间……太晚了。阿奴……别那么悲观……这江山,得与不得,都是幸或者不幸。”
最后一句竟罕见的多了温情,仿佛高台之上真的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阿奴绝望的闭上了眼。其实我早就明白,江山托明主,您传位给我,并不是因为您对这么多年的辜负和轻慢感到愧疚。而仅仅是因为……我于你的江山还有可利用之处,仅此,而已。
自己……又在悲哀什么,期盼什么呢?一场幻梦,一场悲凉。这世间,太冷,仅有一个能给我温暖的人,也拒绝了我。
“那你怎么还不去死?”阿奴抬起头,眼泪涌出眼眶,他仇恨地盯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体却牢牢地钉在地上,“你怎么还不去死?早点死多好?为什么现在还不死?”
如果你早点死了,我的人生会不会幸福很多?阿奴擦拭着源源不绝的泪水,脸花的表情都看不见。
“很快就要死了。”皇帝这样回答。
“很快?有多快?”阿奴冷笑两声,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站起来几步便攀上了那高高在上的台阶。
从前他总是跪在地上仰望,现在却发现登顶其实并不难。
他的手放在了虚弱的皇帝身上。两旁的太监脸上表情已经崩塌,却只敢僵直着身躯默默注视着一切。
“你……孽子!你想干什么?”皇帝粗喘了几口气,他愤怒地怒吼,“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让你解脱!也让我自己解脱!这么多年……你可曾记起我半分,可曾怜惜过我一秒钟?你要死了,我的父亲要死了。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你……”
阿奴哭了出来,这么多年他的等待,他的期盼,在这一刻,化作无望的泪水尽数流淌。他闭上眼,不去看那快要死掉的男人的眼睛,只默默用力,再用力,死死地掐着那并不粗壮的脖颈。
“你将皇位给我,却不知我仅仅想要,听你,用父亲的语气,唤我一声,阿奴。”阿奴看着身下的人的气势渐渐低迷了下去,他低下头,附着皇帝的耳朵说道。一滴泪,从阿奴的眼眶中掉落,落到死掉的帝王怒目圆睁的双眼中的一只,然后无声地滑落。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阴谋吗?你不是补偿我,你是在害我吧,让我去死吧。你终究恨我,所以把那烫手山芋给了我……”阿奴咳嗽了两声,眼泪顺着开合的嘴巴灌了满口,将他满口都染上了浓郁的苦涩。他将皇帝的尸体放在一旁,跪了下去。
“还是,我能够奢求其中能有一点愧疚呢?”
“父亲……我小的时候……你一定想不到……我在冷宫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每晚,每晚!你赐给我的奴才们欺负我……他们……你赐给我的邻居们……那些疯掉的女人和他们可恶的宠物那些恶心的猫……每晚凄惨地哀嚎……”阿奴俯下身,亲吻冰凉的尸体。
“我是你的儿子啊……娘不嫌子丑……我也不想那样的,可那样的我不一样是您的儿子吗?”
阿奴擦干了眼泪,又哭又笑地取过了圣旨和兵符,“父皇……这唯一,也是您给我的最后的恩赐。我定会不惜一切……保住它。”
哪怕它会要了我的命。
不过我的命,又有何不可呢!毕竟,这世上,五年前,您派小太监通知我娘的死讯时,就已经没有人在意过我的死活了。
哈哈!哈哈!阿奴仰天大笑。笑这人世!笑这世人!笑那死去的父亲与帝王!也笑可悲又可笑的自己。
笑完,他拉着圣旨和令牌,打开龙椅下的暗道离开了。离开之前,他最后看了眼自己的父亲。
“父皇……这一切,都是您……设计好的对不对?”他有些恍惚地想,“您……其实不会怪我对不对?毕竟,您那么讨厌吃药……活得那么痛苦,您只是……借了我的手对不对?”
阿奴这样想,试图让自己的心脏多点安慰,却反而觉得更冷了。
暗道之中一片黑暗。阿奴闭了眼,挤出所有懦弱的眼泪。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天,他唯有紧握坚强才能活下去。
暗道直通警卫军的扎营之处。
走出黑暗的地道,短暂的适应阳光,阿奴呆呆望着面前的一切。豆腐块似的兵营,一块一块地拥挤着堆砌在一块。
“一!二!三!四!一营!射!二营!射!三营……”铺面而来的声浪简直要将阿奴掀倒。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亲亲,举起你们的手来~让我看到你!
第6章 绝处逢生
遵命!!”三千人雄浑的声响震慑着整个山谷,也震慑着阿奴的心。
唰!唰!唰!密密麻麻的箭在天空中飞过,与空气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是……这就是……天下第一军吗?人数最少,最隐秘,训练最严格的禁卫军。皇帝和太子专属的私军。
他第一次……明白自己掌握着怎么样的力量。尽管这力量或许在他人看来并不强大。可对于向来一无所有的他,已经足以。
或许……如果……我能早几年得到圣旨,这江山,定然是我的吧!阿奴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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