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依旧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你是要去帮皇帝追查来源么?”
“不……”独孤铣否认。这只脚也穿好了,他拉开宋微的胳膊,站起来,望住他的眼睛,看见那目光清亮温柔如春水。
莫名有种冲动:什么都可以告诉他。继而从心底深处涌出一股暖流:对方什么时候,这样关心过自己。
他顿了顿,才道:“这个已经有眉目了,是又牵扯出一些别的事,须往西域寻个证人。”
“有线索么?”
“有一点,太少。”独孤铣皱皱眉,叹气,“尽人事,听天意吧。”
宋微又问:“带了几个人?”
“四个。我们装扮成游侠,有名有姓有来历,不会招致怀疑,行事也方便。”
自中土闯荡西域的夏人游侠游商,多如牛毛。关防查得严,但只要有合法身份手续,并不干涉个人行动。
独孤铣冲宋微笑了笑:“放心,我们身手远比一般人好。”
宋微歪歪脑袋:“其实,你可以找穆七爷帮忙。”
独孤铣摇头:“不合适。”
“你听我说完。穆家老巢在西域,控制着皮毛和药材绝大部分货源。除了高家,就数他们根基深厚,对西域各族各部都很有影响。你要寻人,借穆家势力,绝对事半功倍。你根本不必告诉他们什么,只要三爷跟七爷给个信物便是了,有什么不好?”
见独孤铣不点头,宋微嗤笑一声:“别跟我说你不明白,穆家早跟你宪侯府绑在一条船上,何必惺惺作态。也别说你怕连累我们这种空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穆七爷和我宋微跟你独孤侯爷混过那么久,再小心,又能瞒到几时?到时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谁知道撇不撇得清!”
宋微一脸不屑,充分发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良好素质,牛气哄哄道:“怕有什么用?你有本事,趁早摆平了,便什么也不用怕。”
独孤铣听罢,忽然笑了。将他揽到身前,叫一声“小隐”,只是笑,再不说话。
“你不方便露面,说个地方,我给你递句话给七爷,他自然会想法见你。”
宋微从他怀里挣出来,抬眼望天。
“半年。半年摆不平,管你独孤铣是死是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宋微再不认得你。”
第〇五五章:未及前进先思退,既然难舍便强求
四月初的一天,宋微溜完鸟儿牲口回转,比平时稍晚。天气暖和起来,不小心在北郊草地上睡了个回笼觉。进城不久,恰碰见穆家跑京城的商队要出城。
把马和驴都赶到路边,上前给穆七爷问好。七爷叫伙计们继续走,只留个亲随等着,将宋微拉开几步,趁左右无人,小声道:“侯爷托我给你带句话。”
宋微替独孤铣约见穆七爷,送完口信,再没掺和。宪侯什么时候走的,跟穆家达成了什么协议,一概没过问。开春翁寰又开始积极张罗击鞠,宋微上午伺候鸽子,下午马球训练,晚上回家继续伺候鸽子。时不时也往丽情楼凑凑热闹,每隔几天还要抽空探望母亲,忙得很,根本没机会与穆七爷见面。
此刻听他这么说,便问:“不知侯爷托你老带什么话?”心里略微有些紧张,怕独孤铣那厚脸皮的家伙一时脑子抽筋,跟穆七爷说出什么混帐话来。
上次与独孤铣相见,情势特殊,情绪激动,事后回想,宋微觉得两个人都有点儿脑子抽筋,暗暗拍着膝盖叹气。只是抽筋已成事实,不可能时间倒流去修正,索性抱着鸵鸟心态,不闻不问,听天由命。
穆七爷道:“侯爷说,待得此番事了,问你有没有兴趣去京城玩玩。”
说罢,用带了几分探究的目光望着宋微。在穆七爷的印象里,前次南疆交趾之行,跟宋微熟稔有私交的,理所当然是玄青上人和后来的交趾国王。倒是因为汇报营救公主经过,他自己与宪侯有过几次单独会面。后来又是宪侯为皇帝传旨赏赐穆家。京城生意做起来之后,也少不得悄悄向宪侯府上点儿贡。因此,他完全没觉得宋微与宪侯之间会有什么,更不曾想到,不论玄青上人还是交趾国王,都做了独孤小侯爷的幌子。
这回替独孤铣带句明显很私人的话,顺便想起南行路上在驿站第一次遇见他,也曾打听宋微消息,心里难免犯起了嘀咕。
宋微装作没看见他表情。扯起嘴角笑了笑:“去京城玩玩,好啊!不过侯爷贵人事忙,还是少叨扰比较好。”眼珠一转,“真要去,不如下回七爷你老把我捎上,到京城见见世面。”
穆七爷道:“你又不陪你娘了?”
宋微摸摸脑袋:“嫁出去的娘,泼出去的,那个,啥……嘿嘿。我娘现在有人陪。”挥挥手,“不耽误你老工夫,等你老回来再细说。祝七爷顺风顺水,财源滚滚……”
穆七爷被他哄得笑眯了眼。确实没法耽误太久,动身走了。
宋微左手牵驴,右手牵马,慢悠悠往前溜达。一边走,一边叹气。
脑子抽筋的严重后果,这么快就显现出来了。一时冲动,许下半年之期,以独孤铣的脾气,只要事情摆平,半年之后,绝对不可能继续容忍现状。眼下这种长距离的、各执一端的,看似僵持实则平衡的局面,势必会被打破。
去京城玩玩,说得好听。宋微心里清楚得很,这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买卖。非要抻着不去,又如何呢?宋微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节操,没什么太大自信。所以,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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