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焓:“......”这个时代的小人都如此坦荡么?
杨太傅被二人的争辩骇得不轻。要知道太子向来懒散,连四书五经都未通读。而燕重锦出身商贾之家,由燕不离那样的江湖武夫一手带大。两个十岁小儿,竟能引经据典地论道辩法,而且措辞严谨、逻辑缜密,简直是逼死神童的节奏啊!
当然,如果他知道这俩一个是21世纪穿来的高材生,一个是活了三十多年的柱国大将,估计会直接撞柱自戕。
学监大殿中央,梁焓和燕重锦冷眼对视,互不相让。如同考场之上,一个作弊的遇上一个开挂的,只能狭路相逢勇者胜了。
梁勇士认为,真的猛士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和脸。是以非常强硬地要求燕重锦露出本来面目。
“殿下确定?”
“自然。你是长得见不得人么?为何遮遮掩掩的?”
燕重锦无奈地摘下了面具。
“卧槽!!”梁焓只看一眼就吐了。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坑坑洼洼满是疤痕,连五官都分辨不清。灰白的面皮上密布着莲蓬似的黑洞,蜂巢蚁穴般的孔洞深处,似乎还凝结着黑黄的脓包和血痂。
杨太傅也吓得腿软,合着老眼道:“燕、燕小公子,你何故成了这副模样?”
燕重锦哀戚地垂下头:“说来你们也不信,是铁藜子先动的手。”这张丑裂苍穹的人皮假面是池月给的,据说曾经吓躺了半个江湖。他本以为对方是吹牛,现在看来月爹爹还挺谦虚的。
梁焓脸色惨白地捂着胸口,虚弱地摆了摆手:“你还是戴上面具吧。”
“殿下不是嫌我遮遮掩掩的么?”
“本宫错了还不行?谁知道你长得这么不拘小节......tt”
虽说这招阴损了些,不过跨入东宫的第一关总算过了。看了眼心有余悸的一老一少,燕重锦忍着笑意,重新戴上了鬼脸银面具。
东都城北。廉王府。
桂堂点灯,月满西楼。
琥珀色的酒浆无声地斟满玉杯,屋中漫起一股芬芳醉人的香气。梁昱放下执壶,让筷道:“公公请用,这是母妃当年酿的‘小金桂’,本王一直没舍得开封。”
坐在膳桌对面的太监老脸一颤,眼含热泪道:“殿下太客气了,这可折煞老奴了......”
“母妃说过,酒者,忧也,友也。她生前以酒浇愁,本王以酒会友,有什么折煞的?”梁昱笑了笑,“公公连夜来此传递消息,本王感激不尽,又不敢以俗物冲撞雅人,只好借花献佛了。”
“容妃娘娘才是雅人,老奴怎敢当?如果......”如果他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就好了。那样的话就不会遇到她,也不会将大半生都耗在这座冰冷的皇城。
伊人已逝,酒尤余香。纵千杯饮尽,也化不开百转愁肠。
梁昱目光怔然地望着跳动的灯苗:“凌公公,我究竟是不是父皇的孩子?”
“殿下信不过老奴,难道还信不过容妃娘娘么?”对方黯然一叹,“殿下当然是圣上的血脉,只是君心多疑,唉......”
梁昱苦涩一笑:“可母妃还是含冤而死,满朝文武也没几个相信本王姓梁,父皇根本不愿见到我。”
三十七年前的中秋之夜,容妃在宸王府中诞下一子,便是世子梁昱。彼时前太子与宸王势如水火,容妃嫁入王府前又同太子詹事凌玄青有婚约,再加之梁昱早产了两个月,宸王心里拧巴得和麻花一样。
后来,龙驭上宾,储君亦薨,宸王即位称帝。他就地罢辍东宫众官,拈了个罪名将凌玄青下狱,施以腐刑。容妃闻讯果然病倒,皇帝更加认定梁昱并非亲生。
倒霉的嫡长子就此失去了继承大统的资格,直到十年前梁焓出生才勉强当了廉王。相比之下,梁笙那个废物反倒顺风顺水,一成年便分封了王爵府邸。
廉王心里的苦啊。容妃病逝得早,死前也没把这点事儿抖落清楚。皇帝老子瞅见他就觉得头上绿意盎然,王公大臣又有哪个敢与他亲近?一壶好酒藏了十年,竟只能和一个老太监共享,怎一个憋屈了得!
“殿下也不要放弃。”凌玄青宽慰道,“太子落水后性格乖张许多,皇上已经起了疑心,所以才召燕家少主伴读试探。”
“可你方才不是说,杨太傅禀奏太子灵窍大开,学业精进么?都快和燕家那小子并称神童了。”
凌玄青笑道:“古往今来,有几个神童得了善终?咱们这位圣上可是多疑的主儿,身为储君不知藏拙,锋芒毕露可不是好事。”
梁昱叹气道:“可就算父皇有所不满又怎样?难道会为这点细枝末节废储不成?”
“怀疑就像一颗种子,只要种在人心里,早晚会生根发芽。”凌玄青晃动着杯中的酒液,“太子如珠如宝,被帝后宠着,被百官捧着。一旦行差踏错,便会从云端摔进泥坑,粉身碎骨。”
“公公的意思是......诱他犯错?”
“对,而且必须是大逆不道的罪孽,让皇上连袒护的心思都没有。”凌玄青眯起老眼,“结党谋逆、犯上作乱、yín_luàn后宫......”
梁昱听不下去了:“这哪个罪名也安不到太子头上啊,他今年可才十岁。”
“还有一个罪名:无后。”
梁昱脸色一变:“你......莫不是要把他阉了?”
凌玄青摇首,用左手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梁昱恍然大悟。
自梁淳太祖开朝以来,便立下了皇室宗亲必守的祖制。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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