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个惊雷,积蓄已久的暴雨噼里啪啦冲洗着皇宫污浊的地面,遥远的天穹传来轰隆隆的雨声。
凤篱的身体剧烈地颤栗起来,一头扎进裴予轩的怀里。泪水顺着凤篱脸颊流进裴予轩的衣领里,带来刺骨的冰凉。
裴予轩的眉睫轻轻一颤,慢慢抱紧了怀里的人。
怀里的人身子颤抖着,从小声抽泣继而转变为嚎啕大哭。凤篱的身子剧烈的颤栗着,小小的胸膛一起一伏,嘶哑的哭声从他嗓子里断断续续的发出来。
裴予轩轻轻拍打着凤篱的后背,柔声道,“不怕,不怕了。”
像凤篱这般年纪的小孩子,哭断气是常有的事情,但只要轻轻拍拍后背,便会好很多。
“殿下。”裴予轩抓住凤篱被泪水沾的湿乎乎的小手,“真的不去看看吗?”
凤篱哭得满脸通红,先是摇了摇头,后又剧烈的点了点头。
裴予轩了然,慢慢把凤篱拦在怀里,撑着伞,朝正殿方向走去。
凤篱哭的没了力气,泪眼朦胧的看着裴予轩,索性闭了眼把头靠在裴予轩的胸膛上,耳畔传来那结实有力的心跳声。
雨下得很大,薄薄的纸伞并未起多大作用,雨水不一会就打湿了裴予轩半个身子。
这条路好漫长,凤篱不明白,明明那个温柔的母后,为什么眨眼间就变得不会再冲他笑不再温暖了。生生死死,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凤篱眼前慢慢闪现过曾与母后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一次回想,心口便钻心的疼起来。
裴予轩止住步子,透过厚厚的雨帘,凤篱看见那一排白衣素服的侍女。
皇后出殡的阵仗绵长又华丽,浅黄色的纸钱漫天扬撒,宣天下停祭祀礼乐百日,停嫁娶酒歌百日,可见皇上对其的宠爱。
东宫妃嫔皆着青衣乌纱帽,撑伞尾随。明明是几百人在场,却无一人出声,只听见那淅淅沥沥凄凄婉婉的雨声。
在这一片静谧之中,凤篱猛然挣脱裴予轩的怀抱,扑倒在那冰冷的棺材上。眼泪混着雨水落在棺木上,接着流淌到流到地面,凤篱心口疼的就像要炸裂开来。
凤篱把头抵在棺木上,就像他小时候把头轻轻抵在母后的胸口上,他闭上眼睛,周围一片天昏地暗,惊呼声,叱责声,他感觉到有好多人在拉他,他死死抓紧棺木。
凤篱年幼没有力气,但只要一被拖离棺木他便激烈的大喊大叫,像一只失去了庇护的幼兽,凄惨的样子令在场的妃嫔潸然泪下,最终没有一个人再去动他,索性由他抱着,毕竟,在他这么小的年纪便失去了母后,的确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初秋的雨水凉的刺骨,凤篱的全身早已雨水被打透,眼眶红肿着,双手早就被冻得没了知觉,双脚也被雨水泡的发白。
不知过了多久,凤篱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人打横抱起。
“走吧。”他听到一阵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
凤篱想去踢他,可他双脚早已麻木,疯狂的凤篱早已什么都不顾,一口咬在那人的胳膊上,嘴里溢进阵阵腥甜,他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裴予轩那处变不惊的容颜。
一旁的小太监慌忙拿了袍子给凤篱裹上,鞠着腰给他撑着伞。凤篱一张小脸惨白的没有血色,他艰难地仰起脸看着裴予轩,任凭雨水打在他的脸颊上,“我……不走。”
裴予轩的衣袍也被雨水打湿,湿淋淋黏在身上,那凌乱的乌发粘腻的粘在他的脸颊上,他搂紧了怀里这个单薄的少年,对着呆愣的众人做了个继续前进的手势。
惨白的天空,豆粒大的雨点中,只见那宛如神祗的人轻轻抱着凤篱,跟着众人缓缓往前走。
“既然这样,就让臣和殿下也来送皇后娘娘最后一程吧。”
雨声阵阵,雷声滚滚,寒风吹拂着裴予轩的衣衫,鲜血从胳膊上滴落在皇宫地面上。
可他竟不觉得痛。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小哈哈哈,不过好高兴,谢谢有在看的你们=w=
第5章 画像
小小的书房内极其安静,从半开的窗户间可以看见那湛蓝的天空,御花园的花香远远地飘了进来,让凤篱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
昨夜凤篱重新回到寝宫,好生休息一天后又开始忙碌起来。
凤篱接过身后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视线却没从桌子上的纸上离开半分。蘸了墨的笔在纸上灵巧地留下一行行小字,一份一份折子被翻了过去,但是身后人的眉头倒是越皱越深。
作为对凤篱出逃行为的惩戒,即日起裴予轩便亲自对凤篱严加看管。
“皇上你又写错了一个字。”裴予轩扶额,数不清这已经是他指出的第几个错别字“进谏的谏是谏言的谏,不是鉴定的鉴。”
“嗯?”凤篱晃了晃笔杆,没敢直视裴予轩的目光,弱弱的来了一句“不会写……”
裴予轩额头冒青筋,“从明天早晨开始,听太师讲完治国之道后再追加两个时辰的国语课。”
“小轩轩不要啊!”一想起太师那张凶巴巴的老脸,凤篱不禁打了个寒颤,手一抖,一大滴墨掉在了折子上。
“还有书法课”裴予轩咬牙切齿的补充。
看着折子上那几行歪歪扭扭类似于蚯蚓爬过的小字,实在想不出这份充满了错别字而且字迹丑陋的折子出自一国之君之手,裴予轩好想吐血。
“皇上,进谏的谏是这样写的。”裴予轩叹了口气,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凤篱的小手,白皙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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