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雁冷静地注视着他,缓缓道:“你们此行是对方主场,石观音又是心狠手辣之辈,必然步步凶险。你们当真想让花公子也一同涉险?”
胡铁花突然噎住了。
他当然知道这一次出关,面临的并不止是一场生死之战。那必定是如影随行的危险,和种种无法想像的阴谋。他和楚留香是老朋友,不论怎样他都会去的,可是花满楼呢?
花满楼虽也是楚留香的朋友,现下还成了他胡铁花的朋友,甚至,在楚留香的叙述之中,他们也不止一次经历过危机的考验。可是……
那么年轻俊秀、温和怡人的花满楼,那永远带着月光一般轻柔的微笑的花满楼,胡铁花每次看他,就觉得整个人都沐浴在春风里……
难道真的要让他也走入那残暴的大漠,活生生地被烈日炙烤,被风沙侵袭?
就像姬冰雁现在……
胡铁花猛地打了个寒颤,目光在姬冰雁盖着毯子的双腿上一扫,又马上躲开了。
然后他转向楚留香,嗫嚅着道:“要不然,小花就……”
楚留香只是笑了一下,望着花满楼道:“你自己怎么打算?”
这句话的语气很平和,没有诱导,没有质问,也没有胁迫。好像他就是真的只想知道花满楼的打算。
花满楼也笑道:“姬老板说的有理,我留下就是了。”
楚留香的眼中,似乎瞬间划过一道难以形容的光芒。但胡铁花已“腾”地跳了起来,大叫道:“小花你不是吧?你、你……”
他想说“你真的这么没义气”,可是刚刚自己也同意了姬冰雁的建议,这话就堵在了口中。讷讷了半天,终于抛下一句:“我真是看错你了!”连酒也不喝,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
楚留香又看了一眼仍稳稳坐在那里的花满楼和姬冰雁,只得摸着鼻子追了上去。
胡铁花气得直喘,一边大步走着一边叫道:“你交的这是什么朋友!就听了死公鸡两句话,立马改了主意!果然跟那死公鸡一样没义气,怪不得说话投机!”
楚留香苦笑着追上他的步伐,道:“你别忘了,是你先同意老姬的提议的。如果花满楼坚持要和我们同行,你难道不会劝阻他吗?”
胡铁花道:“我气的就是这一点!如果他坚持要去,那我死也不能让他和我们一起冒险。可现在他……”
楚留香终于“噗”的笑出声来,道:“现在他自己就留下了,所以你想了一肚子的说辞,那些伟大的友情的象征全都用不上,你就生气了?”
胡铁花又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搔着头道:“是啊,难道我就是为了这个生气来着?”但念头一转,又叫道,“不对不对,你别打岔!我明明是为了他们没有义气。还说什么好朋友,一个断了腿也就算了,另一个……”
他还想说下去,猛地又觉得不对了。楚留香含笑看着他,直到他住了口才道:“你相信我,花满楼不会因为担心遇到危险,更不会因为眼睛有所不便,就不和我们同行的。”
胡铁花半信半疑地哼道:“那你说,他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打算,居然事先也不和我们商量!”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眼光却开始在街道上四下搜寻。同时漫不经心地道:“你放心,他的打算我们很快就能知道。我现在要找的,是另外一个人。”
胡铁花好奇起来,也跟着满街乱看,看了一阵道:“你要找谁?”
楚留香被他气得咳嗽起来,半天才道:“中原一点红。”
◇ ◆ ◇
偌大的圆桌旁,只剩下了姬冰雁和花满楼两个人。
姬冰雁静静地望着花满楼,见那张清秀的脸庞上,竟还带着一丝平和的笑容,心里也不禁升起一股好奇。于是他淡淡道:“他们已走了。”
花满楼道:“嗯。”
姬冰雁道:“你不跟他们一起走?”
花满楼道:“承蒙姬老板留客,我自然是留下。”
姬冰雁呵呵冷笑道:“你留下?你留下不怕他们说你没义气?”
花满楼微微偏过头去,嘴角边却露出有些促狭的笑意,道:“不会的……至少楚留香不会。”
姬冰雁目光一闪,道:“你跟老楚认识多久?”
花满楼道:“不到半年。”
姬冰雁道:“这么短的时间,足以了解一个人么?”
花满楼道:“也许还不够了解,但已足以信任。”
姬冰雁道:“哦?”
他似乎也未想到花满楼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过了半天,才喃喃道:“信任……信任……”
花满楼却突然转了话题,道:“他们都已走了。”
姬冰雁道:“嗯?”
这句话本是他刚才对花满楼说的,但花满楼又重复了一遍,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对姬冰雁这样的人来说,听不清对方话中的含义,这恐怕还是第一回 。
花满楼却只是轻松地道:“姬老板的宅子很大。”
姬冰雁道:“确实不小。”
花满楼道:“在西北,很少能见到这么宽敞、又这么华美的宅第。”
姬冰雁淡淡道:“花公子谬赞了。”
花满楼却已应声站起身来,笑道:“我想在贵府上下四处游览一番,不知姬老板可愿拨冗,为我指路?”
姬冰雁的瞳孔蓦地收缩,只哑声道:“我……”
花满楼还是那么平和地微笑着道:“姬老板不愿站起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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