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客僧道:“正……正是。”
天湖大师道:“来者是客,请他进来吧。”
知客僧犹豫道:“但……”
天湖大师笑道:“这是拜贴,又非盗函,你怕的是什么?去请楚檀越进来,言辞间不可莽撞。”
知客僧见他说得淡定,只得唯唯退出。天湖大师正拈着那拜贴出神,身旁猛地伸出一只手来,抽去了那张淡蓝色的拜贴。
天湖大师一转头,便合什道:“天峰师兄。”
夕阳斜照,透过窗子映在天峰大师的侧脸上,也勾勒出深深的皱纹印迹。
看着这张经历岁月沧桑的、慈祥的脸,没有人能想到,他便是四十年前双掌力歼江湖八恶、威震天下的少林苦和尚。
此刻,那张脸上的平和笑容,却在看到拜贴上的名字时微微一动。
天峰大师抬起眼来望着对面的天湖,若有所思地道:“花满楼?你可听说过这个人么?”
◇ ◆ ◇
楚留香一走进院中方丈,便看到了天湖与天峰比肩而立,于是恭谨合什道:“见过两位大师。”
天湖还未答话,天峰已抢先笑道:“楚留香楚檀越?”
楚留香道:“是。这位是我的朋友,花满楼。”
天峰冲着施礼的花满楼笑笑,仍对着楚留香道:“可认得老衲么?”
楚留香一怔,已讶然道:“是天峰大师?”
天湖这才叹了口气,道:“楚檀越果然心思机敏。”
楚留香躬身谢道:“不敢。”脸上终究忍不住诧异之色,望着天峰道,“天峰大师不是一直在福建莆田南少林挂单么?回少室山可是有什么要事?”
天峰的笑容更深了些,悠然道:“老衲还不曾请教楚檀越的来意,却被你盘问起老衲来了。”
楚留香又怔了怔,似觉得在这位已近暮年、而且又神态慈祥的老和尚面前,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那并非是咄咄逼人的威严,却有种令人自然而然顺从的力量。
天湖在旁合什道:“阿弥陀佛!师兄,是否先请两位檀越坐下奉茶,再叙谈不迟?”
天峰也已觉察出有些尴尬的气氛,便笑道:“自当如此。”
不多时,人已分宾主落座,茶已奉上。
花满楼嗅着那淡淡的茶香,不由得胸中一畅,脱口道:“好茶!这香气清爽深幽,又兼有蜜桃之芳,并非信阳茶,莫不是武夷岩茶,称作‘大红袍’的?”
天峰顿时拊掌大笑,道:“花檀越年纪轻轻,见闻却如此广博,老衲佩服!出家人净心无尘,贪嗔怨怒早已抛却,只是老衲于这茶之一道,始终执着难舍,可见修行未得圆满。这正是我从福建带回来的武夷岩茶,可惜我徒无花不在寺中,不然由他亲手泡制,更觉出色。”
楚留香突然目光一闪,缓缓道:“无花不在寺中?”
天湖向天峰看了看,方笑道:“正是。无花师侄与天峰师兄是同样的性子,听说少林欲推选下一任掌门继承人,便早早躲了出去,总是要将老衲师徒架上这个位子才罢。如今听说众口一辞选了无相,他自然更乐得清静,到处游玩去了。”
楚留香的手又摸到鼻子上去了。他摸鼻子的时候,通常都是有什么问题需要思考的时候,因此他沉吟着道:“天湖大师想必知道,我与无花三年前相识,一见如故,今日本是想来找老友叙旧的,谁知……”
天湖讶然道:“原来楚檀越是无花师侄的好友?天峰师兄可知道么?”
天峰默然摇了摇头,神色中似有些歉意。
楚留香的眼光又闪了闪,随即笑道:“原来两位大师并不知情,难怪见了我总有些芥蒂,是怕我来偷贵寺的藏经么?”
天湖顿了一顿,才合什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只因楚檀越在江湖中名声响亮,老衲委实动过此念,不敢隐瞒。误会楚檀越之处,还请见谅。”
楚留香见他竟坦然直承,倒觉得不好意思,忙欠身还礼,却想不出该说什么。天峰已笑道:“此茶需趁热品才好,冷了便失味道。而且武夷岩茶,愈是久泡愈能出色,两位檀越若无别事,不妨就耽搁一晚,陪我们两个老和尚品茶聊天如何?”
◇ ◆ ◇
又是清晨时分。
楚留香和花满楼已向天湖二人辞行,走出了山门,楚留香便叹了一口气。
花满楼道:“两位大师和无相和尚都安然无事,现在你可放心了?”
楚留香摇头道:“我只怕‘他’是因计划失败,才暂时停止了继续杀戮。毕竟几位大师在明,而‘他’在暗,万一日后……”
花满楼道:“你认为‘他’还会下手?”
楚留香道:“没有达到目的,‘他’是不会罢休的。”
花满楼道:“那你……”
楚留香沉声道:“我必须要尽快找到‘他’才行!”
花满楼的脸上,都露出犹豫的神色,道:“你已经失去了一位朋友,难道还要再失去另一位?”
楚留香道:“我也说过,任何人都无权擅自剥夺他人的生命。遇到这种事,我非管不可。”说着,他看向花满楼,目光中似乎映着朝阳的暖意,然后他轻声道,“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花满楼并没有回答,却驻足转过身去。果然在他们身后的山路上,远远跑来一个灰色的身影,正是前日那个知客僧。
那知客僧跑到他们面前才停下,气喘吁吁道:“楚、楚檀越,这里有一封书信,是天峰师伯吩咐……”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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