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衣人道:“哦?那何时才算是时候?”
楚留香道:“七日后,等我和前辈比武过后,我便会将这件事说给前辈听。”
薛衣人神色一动,道:“那么,我与香帅的七日之约……”
楚留香正色道:“既已答应了前辈,焉能反悔!我必按时赴会。”
薛衣人这才满意地长出了一口气。对这老人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事比他的剑道更加重要。
楚留香却又道:“既是比武,总要分个胜负。”
薛衣人道:“香帅也有争胜之心么?”
楚留香道:“人在江湖,谁又能不好胜?若我和前辈都置胜负于度外,何不坐下来喝茶聊天?”
薛衣人笑了,像是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
如果楚留香对这场比武不是很认真,又怎会在意胜负?
如果遇上的是个不那么认真的对手,薛衣人又怎会甘心?
因此薛衣人道:“听闻香帅生平从未尝败绩。”
楚留香道:“前辈又何尝不是如此!”
薛衣人道:“是以这场比武,总要打破我们之中一个人的不败纪录。”
楚留香笑道:“所以,我们是不是该在这场比武中加上点什么,让它变得更有乐趣一些?”
薛衣人道:“你是说,赌注?”
楚留香道:“正是。比如前辈刚才想让我说的话,便可当作我的赌注。只有前辈胜了,我才会把它完完整整地讲给前辈听。”
薛衣人顿了顿,忽然笑道:“你倒是会打如意算盘!这也能算是赌注么?”
楚留香笑道:“这本就是在比武之外添的彩头,前辈若是好奇,我现在就说也无妨的。”
花满楼一直没有说话,听着楚留香的花言巧语,简直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知道楚留香在千方百计地引起薛衣人的好奇。而一个人在好奇的时候,总是容易忽视自己的立场,而接受对方所讲的故事。
这也许是劝说薛衣人这种人最好的方式。
薛衣人果然道:“好,这就算你的彩头。”
楚留香道:“那么前辈的呢?”
薛衣人道:“我没有故事可讲给你听。”
花满楼终于“噗”的一声笑了。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严肃的老人其实也会开玩笑,会这么平易近人地聊天。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说明薛斌和左明珠他们还是有希望的?
楚留香故意摸着鼻子道:“若是我侥幸胜了,就请前辈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薛衣人道:“这岂非太不公平了?你若要我的命……”
楚留香笑道:“前辈难道认为,我想要前辈的命么?”
薛衣人道:“看你的脸,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楚留香看了看满面笑容的花满楼,就大笑道:“前辈好偏心,笑的又不只我一个人!”
薛衣人也淡淡笑道:“花公子虽聪明,却比你老实得多。”
花满楼道:“既然前辈信得过我,我可以为楚留香作保。”
薛衣人目光动了动,道:“哦?保证什么?”
花满楼道:“保证他不会陷害前辈,也不会违背前辈崇尚之道。”
薛衣人顿了顿,便肃然道:“我答应了。”
“我答应了”!
在薛衣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留香和花满楼的脸上,也不禁露出郑重而敬佩的神情。
须知武林高人最重者便是承诺,一诺千金,决无返悔。薛衣人这样说,已等于任凭楚留香的摆布。
只因他和楚留香相交时间虽短,却已两心相照,惺惺相惜。
他相信楚留香这个人,更相信楚留香想做的事一定有着正当的理由。
楚留香起身一揖,正色道:“多谢前辈。”
薛衣人笑道:“看你这样子,只怕早就有意诱我入彀。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事,值得你们费这么多心思。”
◇ ◆ ◇
七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七日,已足可发生很多事。
花满楼知道,楚留香那么痛快地答应了薛衣人的比武,还得到了一个承诺的机会,全都是为了成全薛斌和左明珠这一对有情人。
薛左两家的仇恨实在太过久远,久到连薛衣人和左轻侯两人,都已说不清是为什么。他们只是在为家族尽自己的责任,才维持着这种争斗。
那么,这样的争斗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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