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最后一口冰淇淋,宁桐青侧过头,问展遥:“你不是不愿意听这个吗?”
被说中心事的展遥露出了些许的尴尬:“你怎么……?”
这句话没说完,“知道”两个字被含糊地咽了下去。宁桐青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又一次地望向了冻得坚实的冰面:“我啊,小时候最‘嫉妒’展师兄。英俊、聪明、有才华,性格好,那个时候我爸妈老出差,他时不时要来关照一下我。每次和他走在学校里,大家都会看他。那一天去雁洲开你的家长会,我看着你的同学看你,就想起了当初的他。
“所有人都喜欢他。我爸一天到头和我说不上几句话,和他却无话不谈。瞿师姐是我们系里出了名的美人,追她的人可以从七楼排到一楼,但我一直忘不了他们在我家的小阳台上给我妈的那些花浇水时她看展师兄的眼神。怎么说呢,生老病死,无论是你我,都会走到这一步,谁也逃不脱。无非是展师兄先走了这一程,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要指望你来替我推一推轮椅呢?”
展遥听到这里,也望向了冰面。他沉默良久,终于说:“我要是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就好了,一点都好。这样当你们说起他来,至少不会像在听陌生人的故事……可能陌生人的故事都比这样更真。”
他低下了头,一直看着鞋尖,或者地面上的尘土和枯叶,冰淇淋的包装纸被他捏成一个小纸团,牢牢地握在手心。已经消失一阵的、和年纪全然不符的孤独无声地笼罩住他,展遥又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孩子。
宁桐青搂了一把展遥,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肩头:“你爸肯定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记得。但是不记得也正常。我就不记得之前见过你了……他们说人要到很老了才会再记起小时候忘记的事情,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展遥的肩膀有点僵硬,他等宁桐青松开手,才转过脸:“我一点也不想给你推轮椅。”
宁桐青微笑:“我开玩笑的。就算我真的活到那一天,怎么也轮不到你给我推轮椅吧。你啊,要是真的想知道你爸爸妈妈的事,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常教授?”
“没错。她肯定特别愿意和你说这个。昨天在湖边说到我爸妈撞上你爸妈,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事,其实那天我妈回来气坏了……”
“为什么?”
“她老人家撮合了两个人几次了,没想到他们早在一起了,却瞒着她,装没有这么回事。”
“为什么不告诉常教授?”
宁桐青想了想,答:“大概是有些事在恨不得全天下知道之前,是希望全世界都不知道吧。”
展遥露出迷惑不解的目光,宁桐青又笑起来,没有再解释。他看着远方已经藏在云后的太阳,伸了个懒腰,又开口:“太阳落山了。我们回去吧?”
“嗯。”
起身之前,展遥坐在椅子上做了个投篮的动作,一道利落的弧线从他的手腕一直划到指尖,可他什么也没扔出去,那个小小的纸团,始终在他的手心捏着。
然后他起身,对先一步站起来的宁桐青说:“回去我们下一盘棋吧?”
“可以。不过你下不过我。”
展遥挑眉:“还没下啊。”
年轻人胜负心太重,神情里是藏不住的。宁桐青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他迈动脚步,一边走一边说:“我爸下不过我。然后我和展师兄胜负五五开。”
“这又不说明什么。我和我爸还胜负五五开呢。每个人的风格不同。”
“没问题,那就下。输了的人洗碗。我姐夫来不了,今年没法压榨他了。”
“一盘定胜负?”
“三局两胜吧。”
“一盘就行。”
…………
回到家后,常钰知道宁桐青带展遥溜冰去了,大发了一通脾气,中心思想当然是“他的手刚好要是再摔了你怎么赔”,宁桐青到后来被训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老老实实地挨完骂,趁机把展遥推给太后,让她给小朋友细说当年。尽管他的本意是让展遥多了解一点展晨和瞿意年轻时的往事,但不料常钰无意之中夹带了很多他自己少年时期的“光荣事迹”,这就完全不是宁桐青的本意了……
宁家今年这个春节过得很清淡,亦或许是只要一家人聚在一起,怎么样都是个好年。除夕那天四个人围在桌边包了顿饺子,一边包,还一边和太平洋另那天的展晨瞿意视频,聊到一半宁桐音的电话也来了,发现展晨他们也在线上后,索性硬开成了一个视频会,热闹得连开电视都省了。
初一则是四个人轮流下棋中度过的,输了的人去洗碗、洗水果、泡茶。常钰想教展遥打桥牌,但宁远更愿意看着宁桐青和展遥下棋,两位老人专门为展遥翻出旧照片,有许多照片宁桐青都是第一次见到,而且有照片为证,他确实是去过展遥的周岁宴——那是一张五人的合影,瞿意揽着还是个小小少年的宁桐青,襁褓中的展遥则是在常钰的怀里。
这张照片让宁桐青和展遥第一时间对望了一眼,又都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视线,徒留下常钰女士望着照片感慨:“怎么连宁桐青都要三十岁了呢?小十也要上大学了。”
但胖乎乎的小孩子和眼前英俊的年轻人的对比实在鲜明。宁桐青不由得戳戳照片上展遥的脸,评价:“他小时候好像更像展师兄。长大了就是男版的瞿师姐了嘛。”
常钰拍了一下他的手:“小孩子的长相是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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