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天水朝交战多年,深知天水朝重文轻武,手中有个当县令的文官,比捉个武将当人质更有用。
此刻沙陀人混乱渐歇,也无敌方军队前来,古达鲁站在巨石上举目四望,闪电中原本就看不太远,只见到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巨石,马匹根本无法通行,只得下令让众军士清扫官道两旁的三棱钉,改道而行。
古达鲁身边的传令官黑夜之中有的用旗语,有的发出清啸,一站接着一站传递,顷刻之间,四万沙陀军各个下马,清扫三棱钉,隐蔽在密林中的百姓没人指挥,各自混乱,也不知被沙陀军杀了多少。只看见林中小溪暴涨,溪水都染成了红色。
胡大刀一个愣神之间,已经被一名沙陀军发现,胡大刀手中没有兵器,抢了旁人的斧头,抡起乱砍,那被抢了斧头之人,顷刻变成沙陀人的刀下亡魂。
胡大刀连杀了三个沙陀人,已经是手脚发软,一回头看见顾长辰居然还倒在泥浆中兀自不醒,想要丢了他自己跑,却又惦记着此人是伍不凡的军师,若是将军师救回来,伍将军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便将斧头别在腰间,负者顾长辰,朝着密林深处跑去。
然而跑上两步,就觉得脚底一痛,胡大刀将顾长辰丢在草丛里,自己将刺入脚底心的三棱钉拔出,骂了一句撒三棱钉的人,此刻雨下的更大,雨水穿过密叶,将草地青苔都粘得湿滑,胡大刀自己脚受伤,根本难行,此刻见远处的沙陀军已经排除了林中三棱钉,重整队伍朝着这边策马而来,也顾不得顾长辰,自己崴着脚逃了。
兵法有云,遇林莫入,兵法又说,兵贵神速。此刻古达鲁根本无路可走,先前吃了大亏,还未到萧关便损伤了许多兵士,且耽误了三四个时辰,即便前方是密林,就算是有更多的埋伏,也已经退无可退,他带着军队入了林子,命先锋在前伐树开道,穿林而行。
沙陀人痛恨天水朝汉人狡猾,途中遇到汉人打扮的,不论是谁,不论死活,统统都补上一刀,务求捅死。
顾长辰原本已经昏迷,却猛然一股锥心之痛从骨髓之中传来,痛得他生生又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见自己周围全部都是沙陀人,有的拿着长矛,有的拿着弓箭,还有的推着攻城的鹅车,洞子,大雨之中,他随眼一看,自己竟倒在那泓他最爱的清泉旁,身后的密林都被砍伐大半,前方还有沙陀人在挥刀砍树,数万人手劲又狠又准,顷刻间便又是一片竹子噼啪倒下,大军随后通行。
顾长辰朝自己的疼痛处看去,只看见胸前插着一柄木杆折断的长矛,铁做的矛头有一半在外面,青光寒寒。
还有一名沙陀兵在喊:“哎,这个还没死透!”
那名沙陀兵一边喊,一边举起自己手中的狼牙棒,朝自己挥来。
顾长辰此刻动也动不得,身旁都是沙陀人,根本无人回来相救。在那一瞬间,顾长辰忽然想笑。在那一瞬,他想到的不是我快要死了,想到竟然是:这次连一级都还没过,就死了,现实果然残酷。
那名沙陀兵手中的狼牙棒挥到半空,眼看着顾长辰就要彻底死掉,却不料听见一声破空清响,那半空中的狼牙棒随着主人的身体晃了两晃,嘭的一声,落在地上,将地上的泥浆砸起,溅了顾长辰一满脸。
顾长辰只得赶紧闭眼,就连这么个闭眼的动作,都觉得无比困难,泥浆将他浑身满脸全部裹住,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就连沙陀人惊慌的叫声,和密林中兵器交接之声,天边的雷声,都已经听不见。
自然也看不见,古达鲁气急败坏的神色,和在密林的那一边,策马杀伐的萧关守军。
双方在密林中交战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古达鲁带着仅剩的两万军队,退回云州县,此次计划全然失败,古达鲁原路撤回的时候,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白鸿飞。
此次出关,伍不凡并未亲自前来,他只是派了一名叫做王坚的将领,带着两万人马解云州之急。
王坚抵达云州县的时候,这里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城中大火冲天,即便是下雨也无法扑灭,待到云州县的大火自然熄灭,已经是三天之后,萧关守军打扫战场的时候了。
有的士兵负责清理官道上的巨石,有的收集敌人散落在林间的兵器,还有的将各处的尸体都聚集起来,堆成一堆,放火焚烧。
一名叫做曹彪的士兵干的累了,弯下腰,双手捧了清泉中的一口水,抬头看天,天刚蒙蒙亮,东方泛着鱼肚白。
这里三天前还是血水,却只过了三天,便又清澈如故,不论世人如何纷争,自然永远不变。
曹彪歇了歇,又继续干活,他伸出手,拔出半截插在一具尸体上的铁矛,这些矛头都是纯刚打造,只要再装根木杆,还可重新使用。
他将那矛头上的血在袖子上擦了擦,插入腰间,又伸手准备去拖尸体的时候,忽然看见那尸体的手指动了一动。
曹彪吓了一跳,朝那尸体狠狠的踢了一脚,骂道:“诈尸啊!想吓死老子?”
却不料那尸体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曹彪立刻朝旁边的人喊道:“快来人啊!!!诈尸啦!!!!”
一众士兵闻讯而来,大家见那具尸体浑身的衣服都破了,尸体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被泥泞包裹,此刻泥泞渐干,有的都结了壳。
一名士兵咦了一声,伸手去将那尸体脸上的泥巴抹掉,待看清那人的脸时,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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